腹为钦差大臣前往永州查明此事。然后发现,已死的永州巡抚在两年前偷偷纳了一个青楼花魁回家,而当晚死去的十六口人里,连巡抚的六岁孙女都没放过,唯有那个花魁不在其中。钦差遂差人画下画像全境搜捕,查封大小青楼共二十九个,然而那个女人不知是被灭口了还是怎样,总之鱼入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不过人虽然没找到,这个案子却引起了高祖的极大重视,继而查出了前朝遗留下的许多毒瘤——官商勾结多在钱色交易,以此形成了一条以青楼为枢纽的产业链,反贼便抓住了这条线,源源不断地将美貌奸细往位高权重者身边输送,在合适的时候盗取朝廷机密,或杀人灭口。想来,那位失踪的花魁便是奸细之一。
而平阳王真正的外祖父尹仲汶便是本应被夷三族的嫌犯之一。尹仲汶的父亲是两家青楼和一家小倌馆的老板,发财后给独子改名换姓送去读书,尹仲汶也争气,事发时已经坐到了盐引批检所大使,在永州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比他父亲的分量更重,谁知他竟通过一些江湖运作逃过了死劫,还把女儿通过小选送进了宫,被先帝临幸后封为美人,生下了先帝的十八皇子。
我眉头微微拧紧:“梧桐山庄?”
平阳王点头:“我母妃生前从未对我说过此事,大抵就是因为她被临幸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尹仲汶的消息。一品堂查到,尹仲汶当年之所以能够金蝉脱壳,便是有梧桐山庄的帮助,之后他便一直栖身于梧桐山庄。后来梧桐山庄被血洗后,最后能查到的关于尹仲汶的消息便是他逃到了南宁一带,似乎是死于瘴气和水土不服。”
我明白了:“一品堂能查到这些,便是还有证据能够证明你外祖父身份的东西。你之所以分兵,便是查到了证据所在,打算自己解决了那个要命的证据,是吗?”
平阳王没有否认:“谁知……忙中出乱,我的异常举动反而令反贼起了疑心,我与其中一队百余人的山匪在瘴气林中周旋了好几日,他们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瘴气的适应,差点让我狠狠栽了个跟头。我虽然出来了,但也耽误了时间,阴差阳错的……那个证据落到了叶阚捷手中。”
叶阚捷有时大大咧咧,但大事上却心细如发,他立刻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两军会合时私下询问平阳王,眼见瞒不过去,平阳王只好合盘托出。但此事中他确实无辜,二人又是性格相契的好友,最后叶阚捷选择相信他,并将证据当场销毁。
“后来回到上京,我才发现就算销毁了证据,皇位也与我无缘了,虽然不服气,但也只好前往封地。”平阳王艰涩道:“那时是我最失意的时候,你大舅舅却因为平叛之功连升两级,炙手可热,新皇的重臣和已经前往封地的王爷相交过密是大忌,所以我们也没有书信往来,渐渐地……”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事情的全貌了:“情谊淡了,猜忌就开始滋生,你怕他说出去,又不能写信问他,想必是日日辗转反侧吧。而且没过几个月,就传来了我母亲被册封为妃的消息,更觉得自此亲疏有别,他一定会背叛你。郭皇后被废,陛下力排众议,越过洛妃和温妃封我母亲为后,宠爱过甚便遭祸患,陛下有多宠爱我们母子,就有多少人眼红。我想,早有人注意到了王叔你的想法,这个时候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轻松地把你拉入对付叶家的阵营中。王叔,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平阳王阖上双目:“一字不错。”他苍白如纸的唇瓣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苦痛:“所以呢?知道了这些,你又待如何?”
我看穿了他表面下隐藏的不安:“不如何,我说过了,我没有证据,也不会把这些告诉陛下。”
平阳王一怔:“你……”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我缓缓念道:“王叔还记得这首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