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终年暮鼓晨钟的观音庙里。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当年梁闻喜护送萧訚訚北上,不正是将在观音庙中侍奉佛祖的她生生拉进了扰扰红尘吗?
秦萧萧造访得冒昧,好在萧訚訚为人随和,不以此为忤。相反地,萧訚訚还认得她。因着她与梁闻喜同出一门的缘故,待她礼敬有加。两人依宾主之礼分别在静室坐下,只留了一名侍女在内伺候。
“秦女侠,劳你久等了吧。”萧訚訚面带歉疚地向秦萧萧说道,“我与公主许久未见,说起话来忘了时间。要不是明义提醒,不知要让你在这静室枯等到几时。”明义,是许彦的字,只有特别亲厚的人才能这样叫他。
“小姐说的哪里话,冒昧打扰,您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拨冗前来见我,枕粱门上下,同感欣悦。”秦萧萧谦恭有礼地向萧訚訚表达谢意,“今日与您见面,不为别的,听说前些日子萧府托我师兄护送东西上京,若您方便,可否将护送之物告知?”
萧訚訚听了,对着秦萧萧指了指自己身后侍立的侍女,说:“是些无关紧要的物件,我看过之后就让人收进库房了。杨柳儿,当时这东西我是让你收着了吧,你可还记得家里都寄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杨柳儿,是长和七年时和另一名侍女梧桐儿一块随萧訚訚赴京的萧府老人。自梧桐儿两年前嫁人之后,杨柳儿俨然成了萧訚訚身边伺候着的资格最老的侍女,穿着打扮比一般人家的夫人小姐都要体面富贵。
听得主人询问,杨柳儿略一思忖,扬起头,抑扬顿挫地向萧訚訚汇报道:“大多是江南新出的丝绸缎料,玉石玩器,您让我平分成几份,分别送去老夫人和各位小姐房里了。萧少爷从各地搜罗来的拓片古墨,您命我送去给相爷了。剩下没有分出去的东西,我都让观止记录在册,存到库房里了。”
小小的一个人儿,说起话来砍瓜切菜似的,雷厉风行得不行。秦萧萧不由得多看了杨柳儿几眼,换来的却是她不屑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让秦萧萧回想起在许府花园眼睛眨都不眨活埋了许沅君心爱的小兔子的那名侍婢。多年过去,杨柳儿暴戾冷僻的乖张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原来是这些东西”杨柳儿的话印证了秦萧萧来时预设的猜想,萧家让梁闻喜带来长安的东西之中没有什么稀罕物品。梁闻喜的失踪,应该与萧家和萧家托他带来的物件无关。
“萧小姐,敢问我师兄是几时将东西送到府里的?我离开师门下山之际,梁师兄尚未回山,掌门和诸位师伯,都有些担心。”秦萧萧诚恳地问道。
“杨柳儿,外头怎么如此吵闹,你出去看看,别让她们在别人府上失了礼数。”萧訚訚语带严厉地说道。杨柳儿得了命令,不论她愿不愿意,只得走到外头,约束那些李府来的倚老卖老的妈妈们。
廊下妇人们的笑骂声渐渐息了。杨柳儿实在是个弄权的好手,萧訚訚只需给她一丁点权力,她就能把它运用到十成,将一干人等管束得服服帖帖,大气儿都不敢出。
“梁少侠应该是年前来的,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的样子。”萧訚訚细细回想道,“那几日天寒地冻,正赶上元正给假七日。相爷难得有空在家休息,知道江南有东西带上来,兴致勃勃地喊人备砚试墨。”
如今元月将尽,梁闻喜若已返程,这么多天一定会有书信寄回。既然长安之行顺利无阻,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回程之中。秦萧萧这么想着,脱口而出问道:“我师兄将东西送到之后,直接离开贵府了吗?”
秦萧萧的问题问得奇怪,幸而萧訚訚喜她坦荡直接,同样据实以告:“不。相爷听说梁少侠武功不凡,特命李凿将他请去书房一叙。他不是醉心武学之人,想来与梁少侠没有多少能聊的话题,闲谈几句,就送他出府了的。”
原来师兄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