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云的目光亦不约而同地落向她的眼角,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唇角上扬的弧度内敛,眼神似抬未抬,比起年轻时多了几分城府。
她的演技确实精湛许多,年近而立的女人依然能够演出少女怀春的生涩,时常让他觉得恍惚,仿佛她从未变过。
林汉云走神一瞬,身侧传来她刻意放低的声音,如同蚊喃般细弱,若非离得近,大概是听不清的。
“林老师,”冉银竹望着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不由主动开口,声音轻若飘絮,“嫂子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林汉云下意识抬手,抚了抚下巴处冒尖的胡茬:“嗯。今年来吗?”
冉银竹点点头:“来。”
尾音卷在电影院的空气里,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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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将军府张灯结彩。
风尘仆仆的宗珅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然而还没等见到覃珠,就在半道上被宫里来人截下,请到了御书房。
覃珠路过廊下拉红绸的仆人,看到他脚下凳子腿缺了一截,站着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那人一低头见是她,连忙道谢:“哎,谢谢覃姑娘,我自己能行。”
“好。”覃珠干脆放手,她猛地卸力,凳子腿咯噔一下落地,仆人没站稳,差点跌倒,再次被一只白净的手扶住。
他红着脸,讪讪地挠了挠头。
不知怎的,他瞧见她俏脸上一抹笑意,总感觉自己刚才是被捉弄了。
“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挂完红绸子,见覃珠还站在一边儿等,仆人提溜着手上家伙什,好奇道:“有事儿尽管开口,我好帮你问问。”
覃珠的手指下意识摸上腕间的翡翠镯子,碧绿的颜色衬得她手指如葱白,修长漂亮。
“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仆人轻松地笑了笑:“听说是半道上被皇上的人截去了,现在估摸着正面圣呢。”
覃珠锁着眉:“这么急?”
她感到不安,明知看不见什么,还是面朝着皇宫的方向张望。
“别担心,覃姑娘。”
管家见她杵在廊下,问清事由,连忙上前宽慰:“将军先前不是来过信报平安么?兴许是事儿办的漂亮,圣上另有嘉奖呢!”
覃珠点点头,松了肩膀:“也是。”
无端端的,她想起他离开时,自己说的气话,没来由一阵心慌,懊恼地抚了抚鬓角。
但将府留守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更深露重里赶来一辆马车,离得近了,昏黄烛光照亮刺绣布帛与红木车顶,是宫中的形制,打头坐着的便是脸熟的那位宦官。
马车停在,寂静的道旁,挡风帘掀起,侍卫小心上前。
宗珅是横着出来的。
雪白的中衣渗出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