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碧心走了十六年了吧?”
“我想见见锦衣王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桂嬷嬷算了算时间,当时就惊得打破了手里的茶!
这可是个石破天惊的大事!
乔老太君觑了她一眼,风轻云淡地道:“这算个什么事,我不过看一眼罢了。”
桂嬷嬷慌得弯腰捡地上的碎片,不料得乔老太君幽幽地来了一句:“万一真的是呢?”
桂嬷嬷的手顿时便茶杯碎片拉了个大口子。
余下来的,就是没日没夜的,想着了什么就跟桂嬷嬷来上一两句,时常是深更半夜,桂嬷嬷睡得模模糊糊的,突听得老太君道:“碧心最爱吃雪团子了。”
听得桂嬷嬷是毛骨悚然,一看老太君在枕头上是老泪纵横。
想来唏嘘,这一主一仆老姐妹俩,几乎是抱头哭了一场。
而如今外面热热闹闹折腾开了,老太君反倒情怯了。
来人催了三次,宾客都到齐了,她却不肯穿衣服了。
别人不知,桂嬷嬷却是知道的,她们这一沉寂就是十多年,许多人许多事是不想面对,情何以堪的。
烈焰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呢?何况这烈焰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是用自己独生女儿的折辱和性命换回来的!
一想起来就是恨的,恨那别人所享受的家业繁华,恨当年那个卑弱而无力的自己!
为母则强?为着那些小妇生的儿子,扔出去自己亲生的女儿!
只要一这般想,就恨得发狂,悔不得当初没以死抗旨撞死在金銮殿啊!
只是自己死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这边死了,女儿那边还不是会被一顶小轿抬出去?
天家的懿旨,谁能抗得过去?
只是,哪怕郡王府这一世的繁华是根植她们母女的白骨吸着她们母女的血,她也宁愿母女俩死在一处啊!谁愿意女儿受那泼天的侮辱,她自个苟且活着安享尊荣?
出去见那一屋子的诰命,谁个怜惜她,哪个不是会嘲笑她怯懦?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屋子宾客都来了,总得豁出去头皮去见。
桂嬷嬷有些讷讷:“老太君,咱们……”
谁知乔老太君抓紧了拐杖一用力便站起来了,看了桂嬷嬷一声冷笑道:“你当我惧他们?当年闯到宫里皇后也打了,如今这一把骨头我惧他们?我只是,怕见了失望罢了!”
桂嬷嬷的一颗心倏尔放到了腔子里。
是了,老太君也不是那等胆怯的人啊,她要是装疯卖傻半真半假地抓着长公主唤一声“碧心”,全屋子的人都得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躲外面去!
老太君是这些日子想着念着盼着得太深了,怕万一失望那心收不回来啊。
而这事,不管是或不是,都是不能失态,万不能叫人察觉了去的!
桂嬷嬷被乔老太君这番话说出了底气,当下扶着老太君道:“那咱就什么都不怕了!就算不是,奴婢也绝露不出事!”
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乔老太君,穿衣打扮好由桂嬷嬷扶着后面跟着一群小丫鬟浩浩荡荡前厅见客去。
咸阳郡王妃一听老太君来了,当下松了口气。
她一大早过去请安,然后就盛装打扮在前面招待宾客,这般撑着委实心里忐忑不安,这老太太要是真的左了性子,弄得轰轰烈烈的来了一屋子人,太后和陛下也都惊动了,她突然称病不见了,这也是扫兴不是。
所幸这个场子算是圆回来了!
但是接下来咸阳郡王妃更是提心吊胆。自家婆婆突然要办宴庆寿,这事本身就带着蹊跷,如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