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的赵之璋眼皮跳了跳，大冷的天吓得冷汗都浸出来，他亲眼看着江无妄如何将一干人串糖葫芦似的拿下，慌忙跪下，“下官该死，只是失踪的妇人的家人都未曾看到凶手，皆是在落单无人处失踪，实在是找不到目击证人。”
“行商有商籍，进出有路引，城门处的各路人往来总有凭证，歹人难道能飞天遁地不成？”
“下官无能，早叫人仔仔细细地盘查，却也未曾发现形迹可疑之人。”
江无妄面沉如水，看着下首抖着肥硕的身子有些狼狈的人，冷声道：“再无进展你这官不做也罢！”
谢九和小徒弟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后来小徒弟要去买，谢九懒得走那么远，两人便分开行动，她哼着小曲儿往官署里去，托上次过生辰的福最近简直如鱼得水，圣君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虽然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但谢九仍是从那里面看出一角冰山隐隐融化的痕迹。
还得再加把劲儿。
路过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次会不会是没给大小姐买炒栗子所以就不高兴了，想到这儿，干脆亡羊补牢顺便买一袋。
“又是您啊。”小贩热情地打招呼，这小公子长得俊秀，打扮不俗，是以他有些印象。
谢九笑了一声，嘴里说道：“不错，上次没给我家大小姐买，他不高兴了，今儿个买回去哄哄。”
“成，那我多给您点儿，姑娘家么，只要您肯用心，到时候保准您家小姐吃了甜到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
小贩不知道此‘小姐’非彼‘小姐’，谢九心里暗笑了下，付完钱拍了拍栗子揣着走了。
哼着小曲绕过小巷，谢九刚要转身，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瞬间失去了知觉。
好在她并没有完全昏过去，只是半昏半醒全身无力，那人扛着她走了半晌，蓦地一转身，谢九脑袋‘哐’地撞到了一根木柱，她闷哼了声，席卷而来的疼痛骤然又让她清醒了几分。努力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腰间的护身符拽了下来，拽下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官署里。
“主子，不好了，小谢公公失踪了！”玄右推门而入，语气有些焦急。
骤然涌入的风带得烛火猛地一晃。
手下的笔被他这句话惊得手一抖，瞬间晕出一大块墨渍，江无妄抬起头：“什么？”
话里的每个字都懂，组合在一起却不太理解什么意思，什么叫失踪了？
逐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小谢公公带着另一位小公公傍晚时分上街，后来先打发人回来，说是要去给您买炒栗子，然后就再也没回来，那位小公公等得着急，便拜托玄右去帮忙找了找，结果找遍各处都没找到。”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只见自家主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几人来到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江无妄声音里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抖：“最后一次见她是何时？”
小贩想了想，回道：“大约是戌时，隔壁卖炒货的刚刚关门，那位小公子和善得很，说他家有个难伺候的大小姐之前生了她的气，要买糖炒栗子哄哄人家，我看他那样子倒像是要哄心上人一样，还特意多送了些。”
江无妄失了神，只觉得心里好似豁了个口子，呼呼地往里灌着刺骨的冷风。
“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呀。”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遗忘的记忆像是被人强行塞回了脑子里，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玄右带他来到一处小巷，这里人迹罕至，只有月光照着地上孤零零的散落着已经凉透了的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