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平日顶调皮的小师弟却有本事一见面就捞得如此个肥差,一时面色复杂起来,但不得不应道:“还请容我向师父禀报……”
一人从半空落下,带起了阵微风,见了白石,点头道:“前辈。”
此时他语调已与数年前抱着薛子游去见他时不太相同。自上次斗退魔宗后,白石彻底成了闲人一个,于是门内大小事务基本都落到了拂雪一人肩上。他本就是个一丝不苟的脾气,数年下来颇受磨炼。白石一面感慨后浪拍前浪前浪死翘翘,一面也点头正经道:“拂雪。”
拂雪左右扫了一眼,问鹤闵:“怎么了?”
鹤闵将前因后果一一报来,言语间颇有些添油加醋的意味。薛子游此时倒乖巧了,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反驳,看来平日没少吃拂雪赏的苦头。白石暗道这娃娃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小,很会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套,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小人儿,却不知是何缘故。
拂雪听完,淡淡道:“如此,犯了门规,顶撞师兄——子游,今晚你到我房中,把门规抄一百遍。”
薛子游扁扁嘴,怯怯道:“是,师父。”
白石忍不住又多事,把拂雪拉到一边,问他:“这是薛家那个孩子?”
拂雪:“正是。”
白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吹胡子瞪眼的冲动:“那你还罚?”
拂雪比他更奇怪:“他触犯门规在先,为何不罚?”
白石:“你罚谁都成,唯独这个娃娃你不能罚。”
拂雪看了他一会儿,道:“前辈有所不知。此子早慧,然性情乖僻,言行多有违背常理之处,若不加以规束,放任自流,恐成祸端。”
这番话有理有据,白石一时无言反驳,但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孩子是其父母留下的念想,如此任着拂雪罚也不是回事,于是搬出长辈气势,但换上商讨语气,道:“这样罢,这一次,我就不插手了。左右你琐事压身,不如叫这孩子平日多到我那儿,由我指点功法,如何?”
拂雪似乎还有话想说,在白石半恐吓半商量的眼神里,还是点了头。
然而一百遍门规是免不了了——白石脑子里一转,竟然记不清门规有几条了。
第二日,那小童就颠颠地上门来了,一推开门,就被满院横七竖八的草木给惊在了原地。白石正倚在房梁上读书,听见响动出来迎他。
薛子游:“前、前辈,我能不能不给你做种花小童?”
白石:“……说着当由头,你怎么还当真!”
白石常年独居,连个侍奉的道童也无,清净得有些清冷。好在他多少是个仙人,院内上下不见尘土。薛子游好奇地里里外外走了几圈,谨慎道:“这些不是杂草,是前辈种下的?”
白石:“是也不是。草,确实是杂草;可我既没有撒种,也没有拔除。它们爱长到何处就是何处,爱长成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我何必去管?”
薛子游:“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前辈脱凡入圣啦。”
白石揉了把他的脑袋,夸奖道:“嘴真甜。”
薛子游嘿嘿一笑,从怀里放出只兔子来,道:“这小东西差点被头狼给吃了,亏得遇见我。”
白石:“……你还真弄了只兔子精上山。不对,这东西是怎么过的山障?”
薛子游从怀里又摸出一只小袋,上面画着个太极图。白石又惊道:“乾坤袋!你这从哪里摸来的?”
薛子游眨眨眼,“在山下跟人换的。”
乾坤袋这等神奇物件儿,于仙门不过平常器物,只是对薛子游这等幼童来说,门内一般不予发放,怕应用不当,惹出事端;然而此物于凡人而言是百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