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对吴姨娘母女的态度称不上热情,也不算冷漠,给庶女取名时也延续了三个嫡亲孩子的取名方式。嫡长女苏霜,嫡长子苏云,嫡次女苏霓,和庶女苏霖。
霖意为久下不停的雨,有道是久旱逢甘霖,这个字本是好意,放在这个庶妹身上却没有流露出源源生机,只有好似梅雨时节的绵绵湿意,化不开的氤氲雨气。苏霓也怀疑过真是这名字取得不好,若是叫什么苏暖苏晴的,定不会是这副怯懦谨慎的性子。
哪像现在,请自家姐姐回来一聚,还弄得跟没有交情的生人似的,桌上摆放着苏霓爱吃的糕点还有些坚果果脯之类的零嘴。苏霖穿着一身苏霓亲自挑选布料和式样送与她的褂子,哪有人心思摆着么明显的,就算想要苏霓念着她们的姐妹情义,带支发簪也就罢了。若不是顾及着吴姨娘身体娇弱,心思敏感,带走孩子怕她郁郁寡欢,早就将苏霖接到身边一起被薛氏教养着了,也不至于这样小心。
苏霓坐下喝了口茶,一入口就知道怕是苏霓去岁送给她的那盒庐山云雾,估计是自己舍不得喝,现下特地拿出来待客,却不知芽叶萎缩,香味已经散了。若是她现在皱着眉放下茶杯,怕是苏霖又要惶恐地哭出来。
吃了一会茶,话了几句家常,苏霓直接问道:“约我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能帮的我都会尽力。”
苏霖扭着帕子,踌躇道:“我知晓阿姐的好,正是这样,我才不愿麻烦阿姐,这件事恐怕会祸及阿姐,我不敢说。”
苏霓摇摇头:“你为我担忧,此事的危险已减去一半,再者即便有你的阻挠,针对我的危险也不会迟一刻到了。你且放心告知于我,后果怎样我可自负。”
苏霖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我没有什么交好的娘子,只与一人稍有些书信往来。她是左谏议陶大夫家的庶女,陶桃。五日前她写信给我,说是陶大夫给她定下了一桩婚事,是个已经有十个妾室,正妻过世的男人,已经有三十岁了,她不愿嫁。半月后陶家欲举办赏菊宴,她想……邀请阿姐去宴会上帮她劝说一二。陶娘子只比我大两岁……我,我不忍看到她如此。”
苏霓翻看着信件,里面苏霖说的差不多:“陶大夫此举确实令人恶心,只是,为何陶娘子会想起来寻我帮忙。”
苏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此事都怪我,大概是我以前在信中,常常与她讲阿姐对我的好和帮助落难女子的事,应事她记在心里对阿姐颇为敬服吧。”
左谏议陶大夫是个呃……非常铿锵的人。铿锵是用来形容声音的,但是苏霓认为非常适合直接来形容此人。左谏议大夫隶属门下省,正四品下。掌谏谕得失,侍从赞相,因而与苏父的职责还有些联系。但是让苏霓对他印象深刻不是他典礼做的有多好,而是这个人太能杠了。
虽然谏官都很吵闹,一听见什么事就要去写折子叨叨两句,但是陶大夫在谏官中也是百里挑一的。这个人特爱翻祖宗礼法并且拿出来说事,而且也是胆大对着天子也是什么都敢说。这些年天子倡导节俭想要省出钱来平番,于是一些皇家宴会、仪式什么的便能省则省,连自己的生日也是草草过了。
这事哪个忠心爱国的大臣看了不要好好写一篇诗词赞扬天子的品德,偏偏这家伙没有眼力见的,洋洋洒洒写下一长篇赋,痛心疾首地骂天子丢了祖宗的脸面,一点也不符合规矩。
这种人能在这位置上待到现在有两点,第一是有理有据确实找不出什么错误来弹劾他,第二是他祖上出过两任宰相,门生众多,家底厚得很。
“她是个什么样的娘子?”
苏霖黯然道:“她不如我好命,夫人宽和,姐姐疼爱。她的姨娘早逝,主母待她严厉,兄弟姊妹也瞧不上她。不过她是个坚强的人,这点我比不上,陶娘子曾说要离开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