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他怎会知道账册的事?不对,他个烂赌鬼,突然有钱了,保不准是贪婪作祟,拿着要挟谁去了。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相展露的越多,反而越叫人看不懂。
反正她能做的已经结束了,她可不是救世主,剩下的交给别人吧。
只是看到赵玉鞍认真兴奋的眼睛,苏霓的话在喉咙里滞涩,说不出口,完全没办法坦白。尽管她平时做事都很果断,再等等吧,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虽然赵玉鞍一直说着自己没有做官断案的天赋,但他是个温柔细致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能够发现更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情感、逻辑。
仅仅两日,真凶,这一案逃脱了两次的真凶,被证据确凿地带回大理寺了。
小福被抓的那天,陶桃约苏霓在一家茶馆见面,都城里不少权贵都爱去,价格贵的离谱,苏霓都不太舍得,一口水下去像是在喝流动的金子。
陶桃和那日勇闯大理寺救父的打扮天差地别,穿着好几个绣娘绣上一个月才能完成的罗裙,带着时新的首饰。一个家族资源的倾斜,就是这么可怕,陶桃现在看起来就是个,从小娇宠到大的嫡女。
不过她脸上的粉太厚了些,眼睛也不澄澈,疲惫地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看来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苏霓等着她的寒暄,陶桃却直接挑明:“为什么不把账册交出来?”
苏霓把沾了沾唇的茶盏放下:“交了,刀还没拔出来而已。”
“那又为什么非要盯着那个该死的案子!”陶桃的语气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说什么胡话呢,破案是大理寺的职责。”
“那份账册的功劳还不够你们吃下吗?做人未免太过贪心了,苏娘子。”陶桃的精神状态果然不行,此时更是表现得有些疯狂。
“一本账册、就要我们帮你背负一条人命吗?账册的最得利者,是你陶桃,而不是我们。贪心的人是你才对,相反我不光帮你扳倒陶家,还将你从中捞出来。”苏霓拧着眉说。
陶桃讲桌上的茶点掀翻在地:“谁要你的施舍,谁在乎这条命!”
“是吗?小翠,也不在乎?”苏霓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
听到这个名字果然她熄火,僵硬地平静下来。
“就是因为小翠,我才不能让福来去被抓啊……都怪我,要不然小翠和福来都能好好的。”陶桃颓废地讲述了一个痛苦、泥泞的故事。
一个虚伪、傲慢的男人做家主,对整个家族中不在特权范围内的人,无疑加剧了生活的艰难。
陶大夫坚守规矩,他不逾矩,也不过分清正。所以宠妾灭妻的事绝不会做,但一个彰显男人魅力的妾室却一定要有。
妾室只剩生一个女儿,就被当作工具一样,百八十天,想起来玩弄一番,其余时间,被整个家族漠视,和杂草一样,勉强生存下来。因为,迫害人命的名声不好听,对仕途有影响。
妾室没有野心,她早就认命,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但妾室的女儿太过年轻,她做不到和母亲一样对现实麻木,终日笼罩在暮霭里,散发出一股老人的将死的味道。
她发誓,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人和人之间的吸引力很奇妙,妾室的女儿从小就有一个,脾性相投的婢女,她们之间更像是姐妹,至少比她和那个远远看过去,珠光宝气的嫡姐,像姐妹。
自然界中有一种现象,叫共生关系,两种生物彼此依存,缺失彼此都不能生存的一类种间关系。婢女和妾室的女儿跟这种关系很像,多年的生活,她们一起度过煎熬的时光,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才叫这两个脆弱的生命,一起顽强地活到现在。
春暖花开,万物生长,两株杂草遇上了和她们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