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村东面,窑洞外。
闪电,雷雨,一倾如注。
雨夜下,一场生死厮杀激战正酣。
刘卓已身负大小十余道伤,手中的利剑不知何时卷了刃。
人已无力,剑尖低垂。
鲜血顺着剑刃蜿蜒,汇聚于剑尖,然后一滴一滴落在被雨浸透的烂泥里。
李素留给陈四的几十侯府护卫已战死八人,余者皆负伤。
众人强撑着力竭的身躯,在窑洞外稀松不成形却难以逾越的防线。
窑洞内,是李家的主母陈婉儿、刘三娘和丫鬟,杂役们。
护卫们这道用生命构成的防线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半个多时辰的激战,敌人付出了三十余条性命的代价,然而终究还是没能越过那道防线!
敌我双方胶着对峙,双方都在用这短暂的时光迅速恢复体力,等待迎接下一场更激烈的厮杀。
刘卓面无血色,鲜血从身上的各处伤口汩汩流出。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
眩,只觉身体已虚脱。
那柄轻盈的利剑握在手中都仿佛有千钧之重,虚弱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护卫们都很平静,哪怕明知自己已陷入死亡的边缘。
他们仍满不在乎,寥寥数人,慷慨从容,宁死不退。
姑苏县候府护卫的对面,领队的校尉已胆寒心颤。
原本以为奔袭而来只是杀几个老弱妇孺,手到擒来般轻易的事,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惊心血战。
区区几十号人,楞是把上五百号人拦在窑洞外,每迈进一步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对方也有伤亡,到现在只剩了十几人了。
校尉看得出他们已力竭,已疲惫,甚至有的人连刀都握不住了!
可看到他们平静从容的模样,校尉打从心眼里畏惧。
外表再如何不堪,横在他们面前的都像一座无法攀越无法征服的高山。
伟岸、坚硬、不可动摇!
扭头看着自己身后大约四百多名袍泽,再看看对面稀稀垮垮队不成形的十几个人,校尉心中挣扎不已。
四百人对十几人,原本毫无悬念的厮杀,可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
因为他们的敌人似乎强大到无法战胜,不知怎样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们,居然硬挺到现在。
犹豫半晌,校尉狠狠一咬牙。
今夜已是必败之局,无论魏王事成与否。
姑苏县候府的人若未除,等待他
的都是军法无情!
不如索性放手一搏,先攒点筹码在手里,方可保得性命。
“兄弟们,再鼓把劲。”
“他们撑不住了!”一道炸雷响起,校尉扬刀厉声吼道。
四百余人强打起精神,如同狼群一般扇形散开,呈半圆状举刀缓缓朝刘卓等人逼近。
刘卓半阖的双目猛然圆睁,看似力竭的身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劲道。
手掌一翻,利剑在夜色下暴射寒光。
剑尖遥指前方,微颤而坚定!
其余的十几名护卫也忽然露出剽悍之色,横刀而立,目露凶光。
又一场生死豪赌,在雨夜下缓缓开启。
“上!”
校尉下了军令,四百余人蜂拥而上。
刘卓和护卫们惨然一笑,却毫不畏惧地迎上。
这是最后一次搏杀了,因为他们仅余的力气只够支撑这一次搏杀了。
双方短兵相接前的一刹,刘卓身后忽然传出一道暴烈如火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