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下来,就会犯事。这话一点都不假。这几日,外头大雨滂沱,云缨却过得很闲。早上,嗑瓜子,煮甘二年的雪水泡茶。中午,吃饱喝足,再谈谈明天,后天想吃什么。下午拿来张地图参谋,这才有点督军的影子。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百无聊赖。前方的战果倒是源源不断,一会儿是踏平了小寒山,一会儿是断了粮道。每一次战报,还都有她的份:比如,四月十八,云,景二人率领大军渡过月牙河,逼近平城。断了海叶粮道。
其实,那一天她吃喝睡,啥都没干。
在这里的舒服日子,把她养的是红光满面。倒比在武陵任上还胖了点。
这天忙活完毕,青龙忽然来找她。递上一封信:“夫人。这是殿下的信。”
“都说了别叫我夫人。”她接过信,责怪一句。君琰也真是的。□□了所有属下,称呼她为“夫人”。
青龙还是坚持道:“这是殿下吩咐的。夫人就是夫人。”
她也懒得纠正这个称呼了,只看信里记载了这一个月来,梁王带人从巴蜀开始的整顿吏治。光一个江油县,便抄出了三十万两白银。整个巴蜀,共罢黜了七个县令。抄家所得全部充了国库。
有了银子,陛下不再反对出兵。遂答应了景裕的景家军开进山海关。
信的末尾是:“云儿吾妻,静候归来。夫君君琰上”。字迹龙翩凤翔。看得出来,梁王每日笔耕不断,真是越发出息了。
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割地求和了。
中午吃完午饭。她就拿了油纸伞,非要上街去巡逻一番。青龙,朱雀两个拗不过她,便陪着一起去了。
襄城的大街上,五色的人流在雨幕中摩肩接踵。穷人提着菜篮子,今天青菜涨到了一个铜板半斤。富人挑着胭脂水粉,一盒杭州出产的“梦孚若”十两银子。东一丛丛乞丐,趟过泥浆,推推搡搡。西一群群杂耍人,搬着凳子椅子,你顶我抗,挤挤擦擦地经过。
有人淋雨狂奔而过,不知为何。
路上她饿了,就让青龙在路边买了个烧饼来吃。回去之后。看到县衙门口停着十几匹高头大马。心知是景裕来了。于是走了后门,换了督军的从三品官袍见客。她先去了客厅,刚落坐。看到景裕腰佩宝剑,大踏步地走进了院子。
“云缨!”景裕笑得合不拢嘴:“果真是你!”
她没好气道:“将军大人,你我现在是朝廷命官,公事公办。”
她晓得这厮喜欢自己。不过自己的身心都是郑君琰的。自然要对景裕要冷淡点。这话一出口,景裕就明白了过来。但是笑意不减:“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放心,没人敢跟殿下说三道四的。”
“咳咳。”朱雀咳嗽一声。青龙也上前一步。
她赔笑道:“好吧。景大人,我就叫你景兄把。兄弟今日抛下军务,找我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景裕收起了笑容,凝声道:“云缨,不过几日,我军就要发起对平城的总攻了。一个月前,我向朝廷要了十万两白银,送给我的部下们。让他们拿了钱寄回家,安心为了国事赴死!”
“但是。”他又叹息一声:“这笔款子,是殿下好不容易从贪官的口中挖出来的。我怕别人从中牟取私利,便派了两个心腹去监督。一路上,护送的八个师爷,斩了六个。这才一分不少地运到了军中。”
她听明白了:“你先斩后奏,结果陛下怪罪了?”
景裕点了点头:“陛下如今重用的股肱大臣无非是两个:陆四洲,邱浩然。陆大人与我不对气。前儿,他弹劾了我一本。说我滥用职权,私自将朝廷命官处以极刑。陛下责令我上书言明……”
她略一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