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么瘆人,难道是赵煦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要向自己交代什么?
“官家请明示,小子只是一个喜欢办书院的商贾,蒙官家垂青,能顾惶惶然列于庙堂,已经心满意足。”
赵煦究竟想说什么,钟粟一时之间摸不清楚,但也不敢随意猜测。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了帝心难测。
“你不能这么看,论年齿作为,你算是我朝第一人。
我大宋虽然打败了西夏,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虽然不能说风雨飘摇,但也是强敌环伺。
可有了你的这些努力,我算是稍稍有了一些希望。
今天看了你的兵工学院,一排热闹景象,的确比军器监要好很多
。
一件上好的军器,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人人都如你这么想,或许真能有一番作为。
大宋的情形我也心里有数,自太祖一来,为了防止出现前朝地方割据之乱,重文抑武,可这也不算错。
就算不这样做,大宋照样会面临西北边患。
可你小子的想法就更其他人不太一样,居然早早就看到了这里面的问题,我说得没错吧?”
赵煦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粟。
钟粟暗暗心惊,赵煦这家伙不傻啊,这眼光看得够远的。
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他对大宋的国策还是有自己的一杆秤的。
嘴上说重文抑武不算错,但其实心里已经有所不满,只是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赵煦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呢,难道要谨慎提拔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其言也善?
“官家多想了,我大宋虽然有新旧党争,其实都出自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不必放在心上。”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钟粟只能继续和稀泥。
“钟卿,你不必遮掩,其实你算是我大宋看得清楚的一个人。
别的不说,就看你这些年的作为,普天之下,哪有一个商贾会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钱用在建书院上?
你的功劳我看在眼里,只是你资历尚浅,现在擢
升至四品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别的不说,你把国子监拉下水,你办兵工学院这些事情,各处参奏你的人多的去了。
我全都压下去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你得做出一点事情来,我也相信,你能做出事情来得。”
赵煦说完,目光中对钟粟居然充满了期待。
“官家尽管放心,臣钟粟从小接受师傅的教导,知道生而为人必当忠君报国。
官家英明睿智,现在西夏之患已经平定,再休养生息几年,必定国库充裕,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子出身山野,幸得官家看中,能身居四品佩金鱼袋,已经是无上荣光,官家多虑了。”
钟粟明白君心难测的道理,别看赵煦年龄不大,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思想。
就算对大臣信任,但这总信任却是有限度的,如果当真那就输了。
可如果能够赢得暂时的信任,其实已经非常难得了。
钟粟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的吃货培养计划,到头来居然吃出了哲理。
他突然觉得,赵煦的确是个悲剧人物,相对来说,他已经算是大宋有作为的皇帝之一了。
跟那些软弱的皇帝相比,他起码有敢战的决心。
可惜这家伙是个短命鬼,如果能够再活个二三十年,大宋收回幽云十六州也许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