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的,你是第一个。还有,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跟我那样说话。”尔朱兆势占上风,被他这样子钳制着威胁的女人,无一不是惊慌失措,泪水涟涟。
可元明月不同,她从一至终都是那冰冷又发狠的眼神,从尔朱兆见她的第一眼就是这样。尔朱兆愈发不爽快。
“将军要说的就是这些?我无父无母,没人教我礼数,别说是将军,就是皇帝,我也是这般说话。”明月虽被他握在手中,言语里却不卑不亢。
尔朱兆松开手,轻蔑地笑笑:“扫把星,可真不讨人喜欢。”
明月也报一冷笑:“是吗?那将军就离我远些。”
元明月抓住机会,迅速跳上了车,可车夫却迟迟不动。
明月微怔,直到车外又响起尔朱兆的声音:“——走吧,她不是要回宫吗?”
“遵命,遵命。”车夫这才扬鞭。
元明月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心狠。
如果不是元修把她招到宫中,她也不会去猎银狐,也不会遇见尔朱兆,那么元修也不会受伤。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然而,明月还是去探望他了。
明月进到屋里来时,元修正在换药,他一见到明月来,便碰到了伤口,痛得他喟叹一声。侍女脸色一变,忙讨饶起来。
元明月接过药膏和绷带,道:“我来吧。”
元修十分乐意,呵退了婢女。其实元明月没有侍女动作轻柔,做得有些笨拙,甚至弄疼了他,可元修毫不介意。
“原来姐姐也想着我?”他笑得纯真。
“算是吧,你因为我受伤的。虽然死不了,我也该来看望。”明月说。
元修自哂道:“你就不能骗一骗我,非要说一通实话。”
明月说:“我不会说违心话。”
元明月给他包扎好,却淡淡说了句:“孝则,你去跟皇帝说,让我回国舅府吧。这不适合我,我也不用谁保护。我只是元氏宗室的边缘人,没有人会记起我,也不会有人想起来要杀我。我不会死,我想走,孝则。”
明月说着说着就对上了元修的双眼,水光潋滟,苦苦恳求。
元修沉默良久,才恹恹地道:“……好。后日……不,明日我们去见他,让他放你走。”
明月感觉终于看见了希望,忽然会心笑了。元修许久没见她这样发自内心地笑,他兀自心痛起来。若她在身边,则看不到她笑;若要看她笑,那她就不会在身边。
他真希望这箭伤永远不要好。
翌日,元修如约带着元明月去觐见天子。
元子攸在园中耍剑,身姿轻盈挺拔,如白鹤振翅,旁的侍妾看得眼睛都亮了。
元子攸用袖口擦擦宝剑,漠然道:“皇帝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怎么能说变就变。”
明月的头更低了,她确确实实是在放低,在哀求:“求陛下恩准……”
元子攸睨她一眼,用剑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我说过了,不许你低头。”
明月看着元子攸的眼又重复了一遍:“求陛下恩准。”
元修附和道:“皇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元子攸看了眼元修:“皇兄?元修,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这次,元子攸没有喊孝则,而是叫了元修的大名。
元子攸跟元明月道:“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是他当初百般求我把你弄进宫来,怕你和元宝掌一样惨遭尔朱氏的毒手。”
是啊,河阴之变那天,她失去了许多亲人,侯民、元钊……还有死在乱军之中的四哥,他那时才刚刚及冠。
元明月红了眼底,却不断转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