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道金光法相,忽然同时开口:
“何为而所愿?”
如洪钟大吕,重重扣在所有修士的心口。
忽然,空中降下道道紫雷,地下升起熊熊业火,凄风苦雨交加大作。
方圆百里,劫云翻滚,乌云压城。
南海战场上空,竟显出一副群体渡劫的征兆。
千里之外,陆百川震惊回首,瞳孔骤缩成一个黑色的针尖:“大愿超渡……”
……
何为尔所愿?
释少阳看见,海生明月,万里无波。
同归于尽的昆仑夫妻至死握着两手。
玉树临风的丈夫,靠在妻子的胸口,回光返照:
“师妹,莫哭,是我咎由自取。只愿下辈子不再投生半路入门的钉子,和你一样昆仑出生,昆仑长大。再不会干这样傻事,让你在师门和我之间,这样为难…… ”
温婉动人的妻子,捂着丈夫心头汩汩的血洞,泪水流了惨白的满面:
“若有真有来生,只愿不再入这仙道,我只做你深宅后院的女眷,妻也好,妾也好,哪怕是个丫头也好。生死富贵皆由你,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到老。”
丈夫的眼中的光芒渐弱:“孟婆汤不要喝啊……投胎以后,要记得我啊。”
妻子灵力枯竭,潮生潮落间已是满头华发:“好,我记得,我死都会记得。”
释少阳木然的,跪到地上。
一点都不好。
他们把彼此记得清楚,可哪个记得了我……
闭上双眼,强忍住把面前男女一剑全部劈了的冲动。释少阳淡淡的说:“真是讨厌啊,心魔。”
“看,这才是你。暴力,浮躁,经不得半点挑拨和诱惑……”穿着昆仑弟子常服的小孩子,唇红齿白的冲着他笑。
“你呀,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所有的义薄云天、聪明乖巧,都是装的。”
那是昆仑君子剑五六岁的样子,窝在白允浪的脚边上,看师父笨手笨脚给自己的裤子打补丁。
白允浪手笨得令人发指,补丁打在裤子外面,十根指头戳得全是洞洞。
二师叔邢铭实在看不下去,接手过来,三两下就缝好了。
释小阳眼睛闪亮亮的,就又缠上了邢铭。
心魔幻化出的孩子,牵着邢铭的衣角,妖异的回头:
“看吧,你根本没有原则。谁对你好,你就跟着谁跑了。”
高胜寒总是用看叛徒余孽的眼光看着自己,所以自己跟他从来也不亲近。
释少阳漠然的看着,任手骨捏得嘎嘎作响:“我没有。”
那心魔还在说:
“你根本不是君子剑。你只是啊……缺爱罢了。”
释少阳:“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君子剑。”
我只是,想要师父认可我。
只认可我……
战部的校场上,邢铭手把手的指点云想游剑术。
“你底子厚,天赋也好,不用这么拼死拼活的。昨儿个是不是又没睡?”
“麻将?麻将是你祖宗么!下次缺钱跟我讲……”
书院峰的石凳上,白允浪戳着杨夕的包包头训她。
“你个驴货!又给老子惹事,跟你说多少遍不许把人打到重伤,卸胳膊卸腿的修起来忒贵!”
“胡说!还有人敢欺负你?整座昆仑山上就你最熊,都快欺负到师父头上了!”
师徒之间的日常,流动着粗糙的温情,暖得熏人。
释少阳却狼狈的低下头,想要笑一下,奈何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