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橙惦念着江溪，只得跟上。
东宫内殿，太子艰难睁开双眼，一旁的龙璟眼见弟弟死里逃生却生不如死，心疼得直抹眼泪。
“岩儿！岩儿！”圣上人未到，声先到，进门见到龙岩模样，顿时满眼泪花。
“父皇，江溪并非真凶……”龙岩艰难开口，惊呆了圣上与龙璟，他醒来第一件事，却是保江溪。
“岩儿……”龙璟上前，欲劝说。
龙岩却执意开口：“父皇……答应……昭国丞相的条件……”
自皇后仙逝，圣上落下第一滴泪，这太子果然当得起国之重任。
圣上自然万分认同。
只要江溪真不是凶手，她的命也不是非要不可。
为一己只身挑起灭国之战，本就是因一时气盛下的荒诞命令。而不费吹灰之力，得十座城池，才是一笔有得无失的买卖。
“来人！将那质子带来！”
圣上一句话，令龙璟不满。
“父皇！那贱人日日在岩儿身边，是第一个发现岩儿中毒之人，又是来自昭国，如此种种，凶手非绝非他人！”
龙璟似乎对江溪的恨意，比别人更甚。
“皇姐，”龙岩有气无力，缓了好久，才攒足了力气。“她虽心机深沉，却也缜密，若想下毒……”
才说了几句话，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冯内侍侍奉在侧，替龙岩抚着背。
“若想下毒，也该做的隐蔽些……为何要用昭国之毒，将……将矛头引向自己，无疑是送给咱们向昭国出兵的机会，她没有这么蠢。”
一席话，便叫龙璟亦陷入沉思。
龙岩苍白的脸上只眼睛有一抹红，遍布了血丝的眼睛睁不开又闭不上。
“再者，她日日在我身边，若想下毒，完全不必等到今日……”
里头异常安静，等在殿外的黎橙忐忑不安，不知里头为江溪定下的，是生是死。
江溪被人一路拖了来，路过黎橙时，眼里浮现笑意。
黎橙回望江溪来时的路，那两条长长的血印子，是江溪磨破的脚趾留下的。
黎橙模糊了双眼。
江溪被扔在太子床前，卑微如她，已无法撑起身子跪拜，只从喉咙伸出挤出带血的几个字，“奴婢叩见陛下，叩见公主，叩见……”
“是太子力证你的清白，还不快谢过太子。”圣上嫌恶的避开目光，语气生冷。
“多谢太子殿下。”
江溪抬起头与龙岩对望，混着血落下的泪流进嘴里，又腥又咸。
无论如何，龙岩保住了江溪。
黎橙依言献出另一半解药。
江溪被安置在侧殿，从前与黎橙相见的那个房间。
黎橙跪在江溪床前，眼见她额上，鬓边，全是湿湿黏黏的血，眼泪再也止不住，“公主！臣来晚了！”
江溪却笑，干裂的嘴角渗出血来。
自她见到黎橙，一直在笑，
“黎叔父……你有没有娶妻？”
黎橙摇摇头，任泪横流。
她撑着一口气，沉沉的，又轻轻的，问出她想了许久的问题。
“父皇，为何肯用十座城，换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