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谙从不会让自己一个人不舒服,她拎起酒壶,酒液直直浇在匡先生手上。她风轻云淡地说:“你怕是没有姓匡的那一颗狗胆。”
“哈哈哈,我猜嫂嫂这是在开匡兄的玩笑,对吧?只是大家都聚在这里,嫂嫂还是给匡兄留几分薄面得好。”
有人见气氛不对劲,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棠谙话都说成这样,这群人竟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也不知换个腼腆姑娘过来,又该被怎样捂住嘴巴。
“好弟弟,碰运气可不能让你娶个贤惠姑娘。你不是认为我贤惠吗?那便向匡状元开口,讨我回去呀。”
棠谙嘴角噙着笑,施施然朝最先开口的男子走去。
“匡夫人!你怕是醉了酒,在说糊话。”那男子见自己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处,赶紧换上一副严肃面容,义正言辞地推开棠谙。
“瞧瞧,我就说了,你没那狗胆。姓匡的是在我夫君家后院,遇见的我,你敢吗?”棠谙一袖子拍在那人脸上,讥讽道。
“匡兄,这女人未免太不守妇道!”
“是啊匡兄,这没了贞洁的女人,还是别再要。”
一时间,无数道声音对棠谙群起而攻之,却没有一道在说匡先生的不是。棠谙环顾这群面目模糊的人,心中怒火越烧越大。
贞洁是什么高贵品性吗?你们用它来诋毁女人,为何不用它来赞美男人?棠谙浑浑噩噩想着,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蒙。
“棠谙,这些都是鬼域的造物,不要因为他们迷失自己!”一道温婉嗓音,带着千钧力量,在棠谙耳边炸开。
“棠谙......你要......往外走......”那声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似乎是用尽全力,才来到棠谙身边。
棠谙闭上眼,怒意缓缓消退,但她的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棠谙知道,那是茉娘又在帮她。
再睁眼时,神情已然变得坚定。她看也不看满桌鬼魅,径直朝屋外走去。在她踏出门的瞬间,一把大火,将那腐朽家宴,烧得干干净净。
不知为何,棠谙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看外形,似乎是裴千烛的佩剑。
“匡先生竟然连祖传宝剑都给了你?”秀云抚着剑鞘,满眼不敢置信。
那场大火将棠谙身前空气,烧出个大洞,她从洞中走出,便来到一个戏班的后台,还看见了秀云。
耳边旦角咿咿呀呀开嗓,武生挥舞着刀枪,碰撞出铿锵声响。
“也好,算是有了防身器物。我问过班主,他说只要肯吃苦,便可在这里安身,总归是比外面安全些。”秀云向棠谙说道。
“我早说了,你模样恁俊,班主定要将你留下。”青衣扮相的女人走过来,坐到棠谙身边,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
“小师妹,你快赶紧起来,随我学剑法。这样你家里人找来时,还能用武力脱身。”面容憨直的武生,满头大汗走过来,示意棠谙起身。
他这番话本是好意,却让一群人沉默不语。武生自觉说错话,默默退到一旁。过了会儿,秀云率先打破沉默:
“那姓匡的实在可恨,他起先那样对你,你走之后,却装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整日疯疯癫癫,也不知是装给谁看。”
棠谙这才理清前因后果,她淡淡道:“管他如何醒悟,我也不会再回去,给他人当妻的日子,茉娘受够了。”
棠谙将“茉娘”二字咬得极重。
秀云闻言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怕棠谙心性不坚,恐害了戏班兄弟,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己多虑。
棠谙在这里安顿下来,她白日学唱戏,晚上学舞剑。条件虽艰苦些,但与朋友们说说笑笑,日子过得欢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