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让他别盯着自己看,却又在想起他刚才说出的那句“一会儿我就走了”时,蓦然打消了念头。
有点舍不得。
正兀自犹豫挣扎困于混乱的心绪中时,黎爰忽然感觉到眉心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是他的唇。
她怔怔然睁开眼,封予洲用一记轻吻抚平她眉宇间不安的折痕后,稍稍退开了些,便对上她清亮透澈的双眼。
他并没有被现场抓包的窘迫,反而露出一个极柔软的笑,满面温色地低声安抚她:“乖乖,好好睡觉。”
黎爰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泛酸。
温厚的掌心抚上眼皮,小心翼翼地覆住她的眼,将视线遮挡。
“要不要听摇篮曲?”此刻他还记得之前她耍小性子撒娇时的无理要求,并毫无负担地问出了口。
黎爰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躺我旁边歇会儿吧。”
一句话,像是撕开了黑暗中的一道口子,令封予洲看到希望的曙光,他又惊又喜,眉宇染上一道发自内心的真切笑意。
“好。”
*
3月有两个国际时装周陆续开幕,黎爰很快就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中去。
要说她渐渐淡忘了和封予洲闹别扭的事也不尽然,她倒是想忘,可那个男人非得上赶着来提醒她。
他使了和黎爰如出一辙的招数——送花。
不管她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的哪个酒店下榻,每天都会收到两束新鲜的花,一束红玫瑰,一束黄玫瑰。
随红玫瑰附赠的卡片上写着“我爱你”,黄玫瑰的卡片上则写着“对不起”,此外,黄玫瑰本身也被赋予了道歉的花语含义。
刚收到花时,黎爰还气势汹汹地在微信上找封予洲麻烦:【你找人监视我!】
封予洲很快回了个电话过来,语气十分无奈:“爰爰,我有你的行程单。”
还是内部完整版,精确到航班酒店那种,是她之前发给他的。
黎爰顿时哑巴了,只能打个哈哈混过去。
随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黎爰最近心情不好,具体为什么不好,原来还不知道,看到那些每天必然送达的黄玫瑰后便也猜到了个大概。
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于是连田恬都不敢乱说话,从前一口一个“爱梅姐”总在她容忍限度上来回横跳,现在每次都乖乖叫“爰姐”或是更甜的“爰爰姐”。
然而当田恬第二次甜丝丝地喊了一声“爰爰姐”之后,忽然被黎爰驳回:“你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啊?”田恬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她原来不是挺喜欢这个称呼的吗?
黎爰仰头叹了口气,“我一听到‘爰爰’俩字,就想到他,他每次都这么叫我。”
那个“他”是谁,自不必多说。
田恬:“……”可是好多人平时也这么叫你啊,怎么就光能联想到男朋友身上呢?
但田恬不敢反驳出口,毕竟她很需要这份高薪、福利多、老板好的工作。
田恬诚挚建议道:“爰姐,既然你这么想姐夫,不如就别跟他闹别扭了,你们和好吧?”
黎爰转眼看过来,眼神郁闷,“可是我已经说了观察期三个月,怎么能这么快反悔呢!”
“……”
“谁又能知道我心这么软呢……”
黎爰幽幽叹了口气,一听摄影师叫她,便立即起身,神态骤然一变,无压力转换为工作状态。
*
到达时装周的最后一站,已经是三月中旬,黎朔陪着梅韵姿飞来看秀,一家人的位置便顺理成章安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