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破晓的霞光被天际不详的浓云遮蔽,只露几丝黯淡的光,给风宿恒周身镀上一层迷幻的灰蒙。
这般叮嘱保证,都换不回她一句“不走”的承诺,风宿恒只觉疲累,生出意懒心灰,一时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栖真又哪里知道他想什么,见风宿恒不理,更加难过,软声道:“是我不好,是我情急下没轻没重伤了你,我,唉,我反省还不行吗?但是殿下别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痛啊。”
风宿恒背对道:“沈部像想多了,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
要在从前,栖真还能舔着脸叫声“师父”,说怎么就非亲非故?我还是您座下大弟子呢!可现在实在叫不出口。
他碰都不想她碰一下,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应该是发自内心讨厌她了。
栖真心慌意乱,又痛又闷,盯着他的伤手也是一路无言。
回宫时正听宫中过更,留意一下,已经巳时一刻了。
宫中房倒人乱,风宿恒在太子殿落脚,让栖真把小包子带上,看着他们进萤蕊宫才离去。
栖真进门,就见蓝心彷徨迎来,说一早九卿和九部相被圣上传去晨阳殿,她若回来,也催着去呢。
栖真猜得到现在晨阳殿是个什么情形,反不急着去,在屋里叮嘱小包子不要把偷溜又被抓回的事说出去,才让蓝心进屋,吩咐她派人去把还在小南山的司军府管事叫回来。
栖真自知一夜奔波灰头土脸,好在昨晚地动,宫里狼狈的不在少数。
她寻了说辞,在蓝心面前成功将自己为何这副模样糊弄过去,最快速度洗漱换衣,乘蓝心帮她梳妆之际,问了问宫里情况。
妆台上各色妆盒全震在地上,酿粉腮红碎了一地。
蓝心只能挑好的用,“地动那会儿都睡着呢,等大伙儿跑出宫才发现结界没了,都疯了,跪下来给神明磕头。可再磕头结界也没回来,没人睡得着,挨到早上,听说主宫没事,就太子殿那边在建的香在无心处又塌了。下房倒了十几座,压死几个宫人。主子们到还好,这会儿功夫我也就听说这些。姑娘您说怎么回事,结界怎么会消失呢?神明要罚我们吗?”
栖真瞧蓝心哭肿的眼,安慰道:“也别妄加揣测,结界没了,天又没塌。”
蓝心疑惑地瞅她:“姑娘不担心吗?这可是护了我们上百年的结界啊!”
栖真苦笑,只好顺应道:“我回来路上震惊过了,现在得想想后面怎么办。”又瞧镜中道:“这些都不用戴,简单点。”
手里把玩着发尾褪下的软枝,花早在千林镇的废墟里弄秃噜了。
她拿过小妆盒,把里面首饰倒出来,把软枝放进去搁进妆奁里,起身出屋。
小包子在院中围着冀望转,“昨天地震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觉睡一半被震醒?我那时候在太……”
栖真重咳。
小包子道:“……荒郊野外,真地吓死我了!”
院里几排花架震塌了,冀望拿着扫帚和宫人一起扫满地碎土,小包子见他没反应,把他手里扫帚抢来一扔,“扫什么呀,跟你说话呢!”说着把人拖进屋。
栖真………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又天真,栖真收笑,望一眼光秃秃的天空。
昨晚天降大灾,今天日头羞于见人,整片天空阴郁到泛黄。
不是详兆!
栖真整了整衣袖,向晨阳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