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铺有软席,席上一张八人位的琉璃矮桌,两边是四架臂靠并几张蒲团。软席右侧,阳光正好,照着木桌上一张古琴。左边博古架上玩器满满当当。纵深里瞧,游鱼戏水的屏风隔绝视线,另头想必是内室。
栖真环视一圈,觉得此人若非对色彩敏感,是断不能将房间布置得如此莫兰迪色!辛丰惯用的饱和度极高的红黄蓝三色在此完全不见踪影,整个空间安谧、淡逸,看得让人舒心。
青衣美男邀她在桌边坐,自有小童端茶进来招待,他却道:“取我茶具。”
小童搁下托盘,从博古架上取下一方木盒,拿出一套茶壶杯。
他自舀茶叶,沸水冲泡两次,整个过程慢条斯理,并不言语。栖真视线全数落在他执壶的青葱白指上,直到茶水奉上,才回神顺起一杯稍闻。茶香清新,入口微苦,入喉味甘,不是纯酿却有微醺。
品过一轮,才听他悠悠启口:“小生不才,胡乱一猜,贵人自大容来?”
栖真惊讶,这人好利的眼!
她自忖坦诚并无不妥,赞道:“先生料事如神。”
青衣男子看向小白龙:“夫人不仅来自大容,且是宫中贵卿,才得神兽相伴左右。”
她同样看向臂上,小白眯着眼,面无表情,她却心领神会地在它面上瞧出几分不快,于是撸了撸龙角,谦虚道:“不过普通小宠,当不得什么神兽。”
青衣男子笑道:“听闻大容神兽来自深海,养在深宫。通体雪白、其形若蛇、头有鹿角、爪似雄鹰,名曰龙。小生从未目睹,今日见夫人臂上灵宠,正好对上,才有此一猜。”
栖真道:“先生听闻甚广,栖真佩服,但我等并非宫中贵卿,这点先生却是猜错了。”
青衣男子并不纠结,手指沾水,在桌上倒写三字:“在下姓名。”
栖真凑头一看:“万、叶、飞。”
名字清雅,如人一样颇具诗意,栖真额首:“万公子。”
人家主动摆下名讳,她自然不能失礼,也回写两字。
万叶飞一见便道:“栖姓少见,在大容也非大姓吧?”
栖真道:“看来万公子对大容甚是了解,去过?”
万叶飞欠身道:“隔着大荒流来往不易,万某心向往之却未曾踏足,不过人来人往多有听闻罢了。”
一路有小白傍身,可从未遇见一个能一眼点她来处之人,此人不仅一语道破,还知大容少见栖姓,不止皮毛了吧。
万叶飞斟茶,笑道:“但在下邀夫人进阁,并非对神兽感兴趣,只因看夫人相貌特殊,萍水相逢,斗胆相邀一坐。”
一般说人容貌,要么好看,要么难看,这容貌特殊……到底是褒是贬呢?
栖真抬眉,倒也新奇:“不知我这容貌,在万公子眼中怎生特殊法?”
万叶飞抚袖,将新茶轻推近前,娓娓道来:“天下八美,辛丰占其四。明涛涛华贵、陈含水雍容,邵燕素雅、华欣清秀;还有付春两位,梁微澜妩媚、叶白云柔美;而燃伢的黑里俏莫氏姐妹,也排得上号。但今日见夫人你,在下却觉得八美说法应当更改。单凭一双‘剪剪秋水之瞳’,夫人已超然于榜单之上!”
我还没夸你颜值惑人,你到夸起我来了?
栖真受宠若惊,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万叶飞语气并无狎膩,一派就事论事的调子,拱手道:“小生唐突,但句句肺腑。适才桥上初见,万某心中便浮现这句,秋水明眸,笑意含情,怎担不得一句“剪剪秋水之瞳”了?”
“谬赞。”栖真呵笑一声:“若榜单不限男女,先生才该位列魁首。”
她埋首喝水,被帅哥称赞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