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飞靠着臂枕，垂下眼，“两只杯子不值什么钱，夫人要走小生也不便挽留。五百两即可。”
…………
栖真以为听错，讶然问：“五百银？”
万叶飞好整以暇理了理袖：“喝茶两百，听曲三百，加起来可不是区区五百两吗？”
栖真咋舌。
她洗一天碗才赚二十文，如今不过喝杯茶听个曲，就要五百两？
况且这人适才殷殷切切，转眼态度转冷，实在让人不适。她有些不豫，反驳道：“你也没说喝茶听曲要钱呀？”
万叶飞从袖袋里掏出把折叠小扇，掩着口鼻轻轻拍了拍，慵懒道：“没进门前，小生便告知开物阁是郞阁，夫人既然进来，总是图享乐。如今茶喝了，曲听了，甩甩衣袖走人却是不能的。”
…………
再不能不懂装懂了，栖真问：“什么是郞阁？”
万叶飞哼笑一声：“男人逛妓阁，女人入郞阁，都图个欢心热闹。夫人乐过了，不想认账吗？”
栖真嘴角一抽，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这是家夜店？
面前人竟是个牛郎？
真是让人窘出天际！
但栖真到底不是初出茅庐，她很快镇定下来，“先生开门迎客，当明码标价，客人事先难道没有知情权？若我早知一杯茶一首曲要五百两，也不会上来啊。”
万叶飞略打了个哈欠，“夫人说得是。大厅门廊处挂着标价的牌儿，您不妨现在下去瞅一眼。”
瞅什么？
当时鬼迷心窍进了门，眼中除他一身好皮囊，还有什么入得了眼？
说来说去，到是她活该！
栖真只好坦白：“我没有五百两。”
自从赚了钱，小包子给的金豆放在行李中再没用过。她不舍得乱花，出门就带十两，一文不能再多。
万叶飞哦一声，扇柄在指间轮转，“夫人总不至于赖账？公了还是私了，您划个道？”
栖真咬了牙根，“怎么算公了？”
“告到官府，由青天老爷做主。”
“私了呢？”
万叶飞一握扇柄，笃定得很，“夫人非富即贵，这般身份，总不愿别人知您在郞阁赖账？我派人跟您回去取便是。”
她不富不贵，但此话确实刺中她软肋——若让小包子知道他妈看牛郎落入仙人跳，将来她还挺得起腰训他吗？当妈的不要面子啊？
她还在心里各种抽搐，小白却淡定下来，直接叼她袖子示意走人，眼中大有俾睨之色，摆明了“回去取就回去取，天下大款舍我其谁”的样！
栖真苦笑着拍它脑袋，唉，都不知道那些金豆有没有五百两。
万叶飞见人不给正面回应，施压道：“夫人再不允，碎杯子也要算上了啊。”
什么见卿思慕，什么剪剪秋水？花的人不知东南西北，其实就惦记你的荷包。
真特么傻透了！
栖真到底是生气的，可撒泼骂人她不会，只生硬地嘟囔一句：“两个玻璃杯，值什么钱？”
万叶飞倏然抬头：“你说什么？”
“就个玻璃杯，还要再收我五百两吗？”栖真怼道。
万叶飞坐直了，伸手一指桌上的壶，“你把这个叫什么？”
栖真看看他，又看看那物，“玻璃壶啊。”
“你叫它玻璃？莫非大容也有这种物件？”
栖真回想一下，宫中民间似乎没见过玻璃制品，当下摇头，“没有。”
万叶飞目光灼灼，盯着她问：“那你为何叫它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