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问:“想到是什么感觉?”
栖真说:“冒冷汗,胃疼,紧张……恶心。”
顾医生在表格里做了记录,问:“上一次出现这种症状是什么时候?我是指不是想象中,而是生活中发生过的,有吗?”
栖真深呼吸几次:“有。”
顾医生坐直些,问:“能说说吗?记得多少说多少。”
栖真又明显吐息,感觉在积攒勇气,一分钟后她终于开口说:“来找你之前。”
顾医生:“你是说……第一次来我们心理诊所前?”
“是的。”
“之前多久?”
“十几天吧。”
顾成挺起腰身坐直了,直觉这次真能挖出些他一直想要了解的东西,“那就是今年三月份?”
栖真想了想:“大概吧,三月份……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下雨,雨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
她好像在费力回忆那天雨到底是大还是小,这个信息应该不关键,但顾医生没有打断她,他知道一旦一个人愿意去回忆细节,就代表她开始有了倾诉欲。
“那天我站在路口,没有伞……我就是站在那个路口。那里有灯,人不多,对面有大楼……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栖真回忆道。
这样的表述有点怪,透着一种迷离,顾成竖起耳朵听。
“我就跟着人往前走,走过那条马路,听见有人尖叫,然后我就被人卡着脖子扔进车里。”
顾医生惊了一下:“你说在路上,白天?”
“对。”栖真说:“在路上,白天。”
顾医生嗯了一声,记下来。
栖真:“我进去后,还有一个孩子。我是说还有一个男孩,也像我一样被扔进车后座。车子开动,开得很快。”
“我们在车后座,被一个蒙面男人拿枪抵着,前面还有两个人,也是两个男的,一个在开车,一个在副驾。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孩子一直在哭。旁边那个男人就打他,让他闭嘴,叫他不许哭,可他还是一直哭。”
“车子开到一个地方,他们把我和孩子推下车,换了一辆车。那男孩喘得很厉害,呼吸不过来。我觉得不太好,我觉得那孩子大概快不行了。我就跟他们说,能不能先救救他,可是他们不听。我听见一个男人说,倒霉,怎么拣到个哮喘的。还有一个说,不行就扔下去,反正手里还有一个。那孩子就一直跩着我的手,说姐姐救救我救救我。他很害怕,一直在说救救我。”
顾医生站起来倒了杯温水,他不想打断栖真的回忆,可她状态不太好,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见她眉头皱紧,额头沁出大片汗珠,肢体紧张且僵硬。他不得不以递水的方式做个简单的干预。
栖真道谢,接过杯子时手都在微抖。她喝了一口,放到旁边的小茶几上,重新躺下。
她闭了闭眼继续说:“他们一路开得很快,我看到了山,他们在往山里开。后来天暗下来,车子停在没有人的河边。那个时候,那孩子脸色很不好,喘不上气,一直都喘不上气。一个男人说,停一停,把孩子处理掉。然后他们就把他拖下车。那个孩子拉着我,他一只手一直拉着我,我不想放开他的,可是他们……那个男人硬是把他拖下车,他们不让我下,把我关在车里。我就看到……看到……他掐孩子的脖子……后面我不记得了,他们说我晕过去了……我是说救我的警察跟我说,我受刺激晕过去了。孩子、孩子没救回来,警察赶到的时候直接把那些男人击毙,只救下我一个。”
顾医生惊愕了!
他想象过自己的患者必定遭受过某种刺激,甚至暴力,但他真地没想到她竟然是228银行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