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回骤然接口:“是……”
是什么?
阿闯对她来说,是什么?
当栖真把这个问题扔过来,柳絮回心头瞬间就亮堂了,她忽然明白过来,阿闯对她意味着什么了。
柳絮回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栖真安慰般轻抚她的肩:“阿絮,去找阿闯聊一聊吧,兴许聊过后就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柳絮回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没回开物顶,而是到三峰溪边,看着溪水潺潺流淌。秋日的溪流很清冷,岸边寒气逼人,可她的心又烫又沸。
她想起了容绽。
曾经她的心思全拴在容绽身上,他的一颦一笑都让她心绪起伏,辗转难眠,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不再追逐他的身影了呢?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关注另一个男人?
这男人表面是一汪水,对谁都照顾有加,除了在她面前总显得笨拙,对着旁人,他会说话,会做事,更会做人,店里没人不喜欢他。
可在人后,他却像一团火,拼命燃烧,不把自己逼到极致不罢休。
他每天睡多少时辰她最清楚,他看了多少书她看得出来,他的谈吐和思想在这一年里有多少变化她最有体会。
可柳絮回知道,这远远不是他的极限。
阿闯和容绽同龄,可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太不同了。容绽是高挂天际的月,清辉而孤冷;阿闯是随处可见的草,繁荣而茂盛。
乍看天壤之别,实则都是狠人。
对自己狠的人,都没有极限的。
如今柳絮回知道了,原来他这般拼命生长,是因为他心中有艳阳,他要奔着他的太阳去。
所以每晚豆灯,在院落里一面看书一面喂蚊,他心里有盼头,很幸福的吧?
他说要去守着心上人,去效犬马之劳,而他之所以能去,是因为他心上人也接受了他的爱意。
人家两情相悦……
行吧……
柳絮回擦了擦脸,人家两情相悦,关她什么事?
好歹相识一场,她该去找阿闯聊一聊,他要辞呈,也该当面和她说清。
站得久了,周围暮色四合,柳絮回想过桥回山顶,对岸传来一个叫她的高声:“小姐!”
柳絮回在桥上停步,见高高大大的身影几步来到近前。
“过晚膳时间了,没见着你人,下来找你。”
这身影适才还在她心中徘徊,现在真真实实站在面前,柳絮回垂首:“过了吗?快回去吧。”
可是跟着人过了桥,又改变主意,她不想粉饰太平,不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在背后叫住他:“阿闯,你想离开?”
阿闯转身。
他们站得比平时近很多,他的身影把她彻底拢住了。
阿闯眼底浮起一团希望,背在身后的手指紧张地搅紧:“宫主说了?”
柳絮回挺直腰背,像个勇敢的将军,径直对上他的眼:“为何不直接跟我说?你的东家是我。”
阿闯眼中有千言万语,溪边光线暗,他才敢让压抑不住的深情从眸里透出来:“现在的我,没资格跟您说。”
柳絮回想这是借口吗?都要走了,还论什么资格不资格?惨然一笑:“这一年里我没做好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
“不!”阿闯有点急:“您很强,运筹帷幄的能力不在宫主之下,又待人宽仁,是很好的东家。”
真扎心啊!
是很好的东家,却仍然留不住你。
柳絮回泫然欲泣:“这样的东家,你都决意不跟了?”
“阿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