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已经坐到桌边吃饭的两人,就瞧见那被称作小九的伙计,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半间铺。
手中抖着先前搭在肩上的毛巾,嘴中嘟囔着叫骂不停。
“整天来店里白蹭吃喝,就没一次痛快付账,还说什么不差这点小钱,我呸!”
骂骂咧咧声中,那伙计撩帘将头探进店后,高声道:“掌柜的,那张永德他们又跑啦!”
片刻后,小院内传出一声叹息,“知道了。”
小九放下门帘,口中却仍旧说个不停,“整天被这些军爷白吃白喝,还要缴那潭城老爷的赋税,我看要不了多久,咱们这小店就得垮掉。”
“伙计。”
就在那伙计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时候,沈千机招呼他一声。
对上这两位肯掏钱住店的客爷,原本心中不爽的小九,立刻换上一副笑模样。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一甩毛巾,将它搭回肩上,小九快步走上近前。
沈千机笑着说道:“刚刚那些是什么人?”
小九表情一僵,不知该如何作答。
瞧他这副不自然的神情,沈千机顿时猜到他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那些人怎么能不给钱就走。”
“还有,我们两个刚进店时,你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也是因为他们?”
那小九听沈千机这么说,表情有些尴尬。
“客爷,您想多了。”
可见沈千机表情认真,小九
也是心中无奈,只得道:“咳——,既然客爷您想知道,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确实,您刚到店的时候,我就把您二位错认成那些军爷,这才招待不周,您可别往心里去。”
抻过身旁的一张条凳,手掌在上面拍了拍,示意那伙计坐下。
沈千机追问道:“这么说,他们经常到店里来?”
那小九显然也是个憋不住话的主,见沈千机如此热情,习惯性地扯下毛巾,在那条凳上擦了擦,随即一屁股坐下,口中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让您说中了,就因咱这小店靠近潭城北侧城门口,卖的东西又实惠地道,那些个军爷,三不五时就会跑来店里吃喝。”
“可每次都会找各种理由,就是不肯掏钱,还得我们追到府衙去,才能要到些散碎银两,却也抵不上仨瓜俩枣。”
沈千机回望着店外,“那刚才那领头的是什么人?我看他面相豪爽,不似是那种会斤斤计较,不肯掏钱的主啊?”
“哦,你问他啊,”小九恍然道:“那人叫张永德,是咱潭城守军九标的标头,别看他长的那副粗犷德行,可就属他给钱最费劲。”
另一侧的姜常枫,和沈千机对视一眼,也笑着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九显然没注意到两人交错的眼神,自古自地说道:“对啊,谁能想得到,长得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做事那么不痛快。”
沈千机又道:“刚刚听他
们说什么邵长山,那又是怎么回事?”
听沈千机提起此事,小九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随后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邵长山附近有一窝盗匪,这两年突然冒头,四处打家劫舍,已经接连有好几个村子遭了殃。”
“潭城这帮军老爷去了几趟,都没打下来,反倒是被那帮贼人耍得不轻,虽然没听说有人死在那边,可每次去的军爷,都被闹得灰头土脸,还要被府衙的老爷训斥,时间一长就没人去惹那腥臊。”
“估计这次是那个小常庄遭了殃,洲牧老爷面上挂不住,又要剿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