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掌柜立刻挤上前,拱了拱手:“不贵,白送的,自家哪还需要给钱。” 心与一听,便要作声,毕竟她刚才放话可并非夫妻间的逗趣,这祝府拿货是有规矩的,怕子孙滥用浪费,或是不管生意擅自挪出外卖,若是胡乱送,如果不在账务上动手脚,掌柜的是要贴钱的。 这位段掌柜宁可贴钱也要送给他们,八成是有鬼,怕他们捅出更大的窟窿。 心与两眼朝那掌柜的上下扫看,嘴角微微掠起,但什么也没说,只越过他,将那几匹布抱过来,爱不释手的摆弄摩挲,这些布她前一次抽查时便看过,但那时刚上任,还不会打哈哈,三言两语便给人哄出了库房,今儿个来,就是要抓现行。 指挥官配合着她,身子往后靠,同时微不可见朝她摆手。 心与便朝那掌柜的睨了一眼,大意是要试试花色,掌柜的也不好阻拦,只能赔笑着,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夫人长得美若天仙,甭管红的翠的白的,都衬人!” 但他话音一落,只听得“哧啦——”一声,那布当场裂成了两半。 “不,不是我……”心与尴尬地晾在原地,身子还保持着把缎子往自己身上披挂的姿势。 指挥官顿时坐直了背,面露难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种缎子,就得轻拿轻放,稍微勾脱了线,都容易断裂!” “胡说!我能不知道么,蚕丝韧性极好,而且这种缎子经纬相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裂开,明明是……是……” 她本是个哑巴,吵架上自是不在行,急得连手势都没打,嘴皮子刚翻了翻,就被跳起来的指挥官按住:“你就认了吧!不小心也没人怪你,我就是随口说一说。” 哪知道心与一听,脸涨得通红,瞪着她说:“我凭什么要认!分明是这布脆,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偷工减料,手艺太次。”她心里狠狠,摔开指挥官的手,便要往门口冲,“我要去织造坊问问,都是些什么次货!” 指挥官装模作样在后头追:“你要去哪儿?去织造坊做什么?离那么远,你铺子不看了,不是赶下一家么?” “不去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是我的问题,那布看我脸色不佳,裂开让我笑一笑的。” 段掌柜瞧他俩互相追逐争吵,先是看呆了眼,直到听人嘴里蹦出个织造坊,才知道坏了,忙不迭冲出去,就见着三少夫人猛推了三少爷一把,三少爷死皮赖脸非要跳上马车,两人囫囵着一道跌进车厢。 那车夫一扬鞭,飞驰而去,留他吃了一嘴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