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江凌笃定道,“白矖玄女,太.祖皇帝的女儿,周文帝的姐妹,也是武帝的姑姑。册封她的诏书,是羲和玄女亲笔所书。”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都没有……”
江凌打断他:“虽多年未有,但并非创新,乃先祖设立。也就是说,可以有,只是后来没有人册封过,并不意味着废止。”
这下子,聪明人都听懂了。
江凌是天子之剑,行天子不能亲身下场之事。
今日这一出,是有备而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阶下时,天子在和赵姮私语,或者说是……教习。
“你总会遇到这样的困境。”眼前是他设计好的局面,一切如计划中进行,他便不疾不徐地对赵姮言传身教,“纵是天下之主,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他们是执行你意志的工具,是延伸你力量的网络,也会是阻碍你行动的屏障。
“如果你发现这张网围住了你,你就要找到其中的剑,破开他们的围剿。”
赵姮不是个好学生,从来爱和先生唱反调:“陛下选的这把剑,真够别出心裁的。”
天子很有耐心:“你不要怕人犯错,要满朝都是滑不留手的泥鳅,那才恼人呢。错误,是他们颈上的绳索,你抓住了这根绳子,他们便只能乖乖地低下头,顺着你的意思往前走。”
被长公主选中的驸马,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人人都想拉拢,好借着他的光,在天子面前多说上几句话。
然而“逼走”长公主之后,江凌就成了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药。
他还能得用,是因为他被动成了一个孤臣,只能听从陛下的驭使;一旦他有向任何人靠拢的倾向,天子的厌弃立马就会落到他身上——他身无势力,唯一仰赖的只有陛下的信重,连这点信重都无了,自然毫无利用价值。
于是乎,他只能更加决绝地站在陛下那边,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动摇。
冲动者酒气上头,毫不掩饰地吐了口唾沫:“佞臣!”
江凌只作未闻。
又有人道:“虽有前例,也得按着规矩来。要是这般随意地下旨、随意地册封,朝廷还有什么规矩?天下岂不都要乱了套了!”
江凌怅惘地叹息一声:“规矩,是有的。羲和玄女在世之时,独掌太庙,她的旨意走的另外一套体系,和六部相对独立,不必经过内阁的审查。
“若涉及朝堂其他事务,或许还要和诸位大臣合议;但在继位者这一块,却是有明确的条文规定,玄女及其统领的太庙官员,可以自行决定人选,只需符合要求就行。
“遗憾的是,白矖玄女卸任之后,太庙迟迟没有择定下一任人选。之后官制改革,又被拆分并入到礼部名下。
“若要追究,这道圣旨最需要的是礼部的盖章……”
“册封的圣旨,自然是过了礼部的案头。”天子含笑接过话,“只是事急从权,孤想给长公主一个惊喜,便没太细抠流程。”
江凌对着天子微微一礼:“那臣就没有疑问了。”
“既然在礼部盖过章,为何没有报备?”张尚书冷眼看着,冷不丁地出声。
“这就得问赵大人了……哎,赵大人竟不在吗?”江凌思索片刻,像是突然想起,“赵大人前几日好似身体不适,告病在家,想是到现在都没好,连中秋宴都没来参加啊。”
礼部的主管多是宗亲出身,现任的赵尚书也不例外。
说是宗亲,其实与天子的血缘十分疏远,这也没办法,谁叫血缘近的那些,早年被天子屠了个干净?
现在是修身养性了,但这事嘛,还是那些宗室子弟最提心吊胆,因而见了陛下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