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汀走上台阶时,街坊邻居已陆续开始响动。
二楼大爷用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叫早,三楼的婆婆抱怨着出门,五楼像往常一样抓包儿子通宵打游戏,正破口大骂。
或许是因为轻易借到“五千万”的冲击力,她甚至感受不到胯骨的疼痛。
几乎是木讷地下车,道谢,走回了家。
顺着台阶一级一级踏上去,兰汀的手指放在兜里,一下又一下,轻轻触碰着体会兜中支票的触感。
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她对钱从来没有概念,一向都是慷慨解囊的那一个。
直到因此对人相求,受尽冷眼,才意识到“钱”在人心中的分量。
而宋胥舟,甚至没有多问自己一句,就借了钱。
只是觉得有趣。
想起刚才宋胥舟执意要送自己到楼下,避免多走几步路,兰汀感到心底一阵温暖。
这是这个月开始,她收到的唯一善意。
感觉鼻尖涌上酸楚,兰汀摇摇头,不让情绪蔓延,爬到六层正要拿钥匙开门时,却被楼上尖利好事的声音叫住——
“呦,果然是小汀啊,”
住在楼上的王姨从楼梯间探出头,伸长了,应该是已经等了一会儿,“谈恋爱了?豪车送回来的,这车得多少钱的呀?”
“您误会了,只是普通朋友。”
兰汀赶紧拿钥匙开门,不想多纠缠。王姨好打听又嘴碎,在街坊邻里中是出了名的。
“朋友?”
对方怀疑更浓,“你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呀,那怎么还有人来讨债?”
“放任你个小姑娘家家住在这种地方呀,不怕你遇到危险的?应该是个男人的车吧……”
门开,兰汀赶紧进门,干脆地用后背迅速合门,换鞋时仍听到楼上的编排。
“大清早的,豪车送回家,漂亮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呦,问都不让问,当谁看不懂呢……”
踏进拖鞋,兰汀靠在门上,缓了一会儿才进屋。
这间小房是她姥姥姥爷的遗产,当年他们初入平京,就住在这面积不到四十平的廉价房里,也是现在兰汀手里唯一没有被出售的房产。
像和宋胥舟说的,屋内并不残破。
从兰老爷子发家起,集团的资产管理部就一直负责打理这间“情怀”,房间虽小却干净温馨,家具厨房用品等亦是五脏俱全。
“好死不死的,怎么还在睡懒觉,赶紧起床!”
“妈——昨晚看直播才刚睡,让我——”
“看看看,狗屁《机械降临》能给你饭吃啊?赶紧考个机械工程专业才是……”
“妈!!!大过年的……”
……
楼下的争吵还是熟悉的内容,兰汀蜷缩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有些贪恋地听。
或许全楼都在抱怨这纸糊般不隔音的楼板,只有兰汀不是。
很久没人会和她争吵了。
她也很久很久,没有再喊出一声妈。
自从母亲一系离世,过年时就只有和陈国盛等人的逢场作戏。
真正的亲人,一个也不在了。
听得入了神,兰汀想起她性格古怪的姥爷,因为兰汀的毛笔字不好看而生气,而姥姥则会坐在院中的橘子树下,边和母亲下着象棋,边不留情面地帮兰汀反唇相讥。
“你那一手|狗扒拉字,还好意思说我们汀汀呢?”
……
咚咚——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砸门声。
兰汀坐起身子,警觉地把支票藏到沙发底下,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