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曦眯眼。
国子监祭酒府陆芝兰是一定要去的。
若没记错,前世陆芝兰就是和郑颢在王氏的府中相识的,若不是陆老夫人看出眉目,偷偷将郑颢暗杀,令这段奸情还没熊熊燃烧就胎死腹中,怕是要闹到已经身为文官的周景承面前。
这一世,就全了陆芝兰和郑颢,送他们做一对鬼鸳鸯。
“长公主,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答应了我一同前去王家的意思?”
陆芝兰现在才回味过来,眼睛瞪得圆溜,嘴巴微张,显露出惊喜,瞬间觉得刚才那一巴掌值了。
李禾曦望着陆芝兰的眼睛,微笑道:“咱们同去,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陆芝兰垂眸吃着茶,她是驸马的妹妹,李禾曦这么死心塌地的向着驸马,哪来的理由不让她去。
两人又说了会话。
有婆子将账簿递上道:“这是这个月陆家的用度,兰娘子还请看一眼。”
陆芝兰接过慢慢翻了几页,眉头却越来越紧绷,“怎么这个月比上个月支出这么多。”
自从陆芝兰接过陆府的管家权,不像长公主大方且公正分明,还时时用她自己的银子填补,她奉行的是铁血手腕,对上宽松滥权,对下严苛抠搜,专谋个人私利。
婆子觑了一眼李禾曦,思虑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回道:“兰娘子,这个月大爷屋子里添了三房新人,还有维哥儿是大爷的长子,咱们底下的也得尽心服侍,这用度自然会比上个月的大。”
李禾曦接过崔嬷嬷递来的茶,啜了一口,轻闭上眼片刻,似乎对茶水的清香格外满意:“霜降过后就是立冬,府里上至老夫人下到一应的女使婆子小厮们都要裁换新冬衣,这又是极大的一笔开销。”
陆芝兰静默须臾,斟酌道:“府里进的少出的多,这一月半年还好说,若长此以往恐要拆东墙补西墙,这打理诺大的陆府光凭我一张嘴一张手是管不了,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精明和算计。
“我啊这才明白长公主这五年操持庶务的不易和辛苦,”面上是对李禾曦这几年打理中馈的肯定,但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化成了唇边的一缕叹息,“难归难,亏空却又不得不填补,但只靠着哥哥的俸银,着实不够府中这么多人开销,我想毕竟哥哥是您的驸马,您虽是是公主,但民间自古夫妻就是一体,不若长公主”
李禾曦打断她的话:“你想挪用本宫的嫁妆来救济你们?”
如此直接说出,陆芝兰一愣。
长公主口里说的不是用,而是挪用,这一字之差可谓天差地别。
而救济二字更加赤裸裸的令人难堪。
他们也是堂堂书香门第之家,用新妇的嫁妆,怎么能是救济呢?
想归想,陆芝兰很快恢复了笑容,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李禾曦的话说:“不是用,是向长公主借。”
李禾曦扬了扬嘴算是对她一笑,吹着碗里的茶水,“本宫一向只对事不对人,兰娘子既然说借,那便立下借据。”
音量并不高,却低沉有力。
陆芝兰一直对李禾曦存着三分不屑一分散漫,只因为这五年的相处让她知道,公主的称号只是个称号,没有实权下,不过是只可怜的菟丝花。却着实想不到,这样一个言听计从毫无主见的深宅妇人,会突然转性了。
想起那巴掌,陆芝兰只觉得左脸一痛,一定是她身边的两个狗奴才崔嬷嬷和豆蔻撺掇的。
转念一想,倘若真写了拮据,白纸黑字,告到官府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芝兰的眼珠子随着心中所想而灵活的转动着,那些阴谋一丝不漏的落进了李禾曦的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