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仇恨从贵妇人咬紧的后槽牙滋出,像是毒蛇吐信:“还请道长把这个扫把星碎尸万段,给我的晚儿陪葬!”
母亲也顾不得问清楚前因后果,噗通跪下,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啊!月儿也是溺水后刚醒,什么都不知道啊……”
“住嘴!自从你带着你这天煞星女儿进门,先是老太爷殡天,然后是老太太,现在又轮到了我的晚儿!你还有你这天煞孤星的女儿,我们江家就要被你们都克死啦!我……我今天就要替老爷清理门户!!!”
那边吵得热闹,这边的江泠月,静悄悄地摸到一条枕巾,擦了擦脸上的狗血,顺势又将面前沾了血、黏哒哒的头发撸到脑后。
恰好窗外苍劲的电光照亮她的鹅蛋脸,霎时艳光映满堂。
都说江令公家的小女儿是天生煞星也是绝色,亲眼见了果真不假,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尤其是那流光潋滟的眉眼,如今又勾了几笔残血,闲闲斜挑着望过来,是又柔又媚还带了丝幽晦的凌厉。
里外四个家丁,一个道长,还有贵妇人自己,都是看得呆了呆。
贵夫人先回过神,厉声道:“道长,莫要被这妖孽迷惑!”
又向屋里两个家丁下令:“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啊!”
屋里家丁在贵妇人的号令中惊醒,毕竟美色再迷人也不能当饭吃,他们还要靠夫人批的月俸过活,于是撩了袖管,磨拳嚯嚯袭向江泠月。
母亲脸上满脸惊恐,身子却坚定挡在江泠月面前,只是她这个弱女子,面对两个凶神恶煞冲过来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脱口惊呼:“救命……”
江泠月未等这声惊呼落地,便探身搂住母亲的肩颈将她护进怀里,房内逼仄,一探一挥之间,拳风已到江泠月挺秀的鼻尖。
她从容抬手成风,各送了左右家丁一个巴掌。
两个大男人瞬时被扇飞,咚咚撞晕在实木床柱上。
右边的男人软软滑落时,那颗翻着白眼、鼻血横流的晕厥脑袋,恰好跌在母亲的眼前,吓得她在江泠月怀里尖叫一声,也晕了过去。
道长见江泠月身手忽然变得这般了得,便断定她是被妖孽夺舍了,瞪圆了豆大的三角眼,暴起怒喝:“妖孽,受死!”
他一脚蹬过长桌,飞身攻来,手里的桃木剑剑身金光缠绕,眨眼间变成了柄精铁长剑,逸着厉厉寒气,直指江泠月。
哦?竟然能把木剑变铁剑,还有点本事嘛。就是动作太慢了。
江泠月还有时间就近选了角干净的、没有被泼上狗血的被褥,将怀里的母亲轻悄悄放下。
森冷剑气已近在眼前。
江泠月顺着剑势向前矮身,后脚蹬借力,整个人便如鬼魅般闪了出去。
道长出剑时还见妖女蜷腿坐在床上,仅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再一眨眼,视野就被张绝色脸蛋侵满……
人竟然不知何时已欺近了身!
可惜道长没什么眼福消受这美艳,剧痛便沿着手臂钻进他心底。
江泠月一招就把他的手腕废了,剑也夺了过来,然后咧嘴一笑,朝着道长柔软圆润的肚皮,恶狠狠踹过去。
“……”道长就在迷茫中,如他画的那破纸符般,飞向屋外……
江泠月又瞧床边俩家丁碍眼,顺手挽了个剑花,串起两男人的衣领,让他们跟着道长一起滚。
天际的闷雷这才慢吞吞追上方才的闪电,在那荡开的巨响里,除了风声雷声,还有木桌被砸断声、杯盘落地碎裂声、肉身被砸到一起的坠地声等等……
尘烟四起,声声入耳,五颗翻着白眼晕厥的脑袋,叠叠成堆,碾在断桌和零散吃食上,斜仰着望向贵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