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被饕餮吃了，那这是谁？”
“江姑娘猜不到？”沈晔提起旁边的热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挑着狭长眼尾浅笑，悠闲地卖关子。
“吃钱四的那只饕餮？”江泠月不是猜不到，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你还把它收了灵？”
收灵一种非常高阶的主仆契，需要用双方元神结契。契灵需要对主人忠诚，而主人需要对契灵负责，并且全心庇佑。若是契灵犯事或入了魔，主人需要担责。
这个契法之所以叫“收灵”，是因为大多用于收天地灵气孕化的精灵族，祂们非常纯粹，不容易出幺蛾子。
但从未有人拿这个契法来收妖，还是只极有可能入魔的妖。
杀妖如麻大胤二皇子、悬夜司掌令，竟然收了只吃过人的饕餮当灵？
江泠月的脑袋有点晕。
这时，钱四抱了两坛红泥封的酒坛和一叠酒碗走进结界：“这是最近应时的桃花笑，上好的清酒，有桃花清香，吃口偏甜，应该能得这位姑娘喜欢。”
钱四躬身将酒坛和酒碗放到桌上，正要着手开泥封，屋里忽然传出一阵摇铃的声音，方正憨厚的脸上显出了丝为难。
沈晔便接过手道：“我来，你去吧。”
“谢大人！”钱四感激地鞠躬。
说完，急匆匆往房内赶去。
江泠月实在好奇，开了神识跟着探过去。里屋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呻吟，她应该是长期卧床，身上长了脓疮，刚才睡时不小心压倒，生疼，才摇铃让钱四进来给她翻身。
钱四小心帮她挪了位置，避开疮口，她才又合眼睡去。见老母睡着，钱四走出屋，在大水缸里舀了水，用皂角粉洗了手，才进厨房继续做菜。
“钱四被吃后一个月，这只饕餮便扮成他的样子来找我。和我说了些故事，求我放过他。”沈晔边说边专注细致地开泥封。
“什么故事？”江泠月如今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
“它是饕餮族掌勺长老座下的弟子，但不太得宠，有次犯了错被长老关禁闭，结果关着关着，长老把它忘了。一直关到它快要饿死的时候，钱四闯入了它的禁闭所。
那时外面有饕餮妖族攻击宋家军，钱四又受了重伤，知道自己活不下去，就要把自己送给它吃了。死前有个请求，想要它回来替自己照顾卧床的老母亲。”
沈晔开了泥封，拔了酒塞，顿时甜蜜的桃花香和醇馥酒香扑鼻，江泠月瞬间被勾走了注意力。
“江姑娘，吃酒吗？”沈晔抬眸笑问。
“那当然！”这么香，不吃也要吃啊！
沈晔为江泠月倒了一碗：“桃花笑后劲有些大，江姑娘还请慢点吃。”
酒倒在碗里，如水一般清澈，倒映着天上的桃花团簇，江泠月有点明白它为什么叫桃花笑了。
她捧起酒碗浅咂了口，入口柔顺甜香四溢，咽了便如一线直润到心里。
江泠月讶异地抬起酒碗转了转，忍不住赞道：“味道真不错！”
又想起刚才沈晔讲得故事：“所以这饕餮真的化作钱四的模样来照顾母亲了？”
“嗯，看上去是这样的。”沈晔也饮了口桃花笑，晚风里，他曲起右手，松弛地支着额角，本就是暖珀色的眼瞳，好像变得和酒一样醇了。
“所以你心软就没杀他？还收他当了灵？”江泠月问。
沈晔轻歪着头想了想，轻轻叹息声道：“大哥和三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或许这也是原因吧。”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
“怎么？还有隐情？难道不是这个原因？”江泠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