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她才觉得自己是温暖的，是个常人。
病床上睡两个人，自然是窄了一些，不过没关系，她喜欢这样的距离。
可以听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其实，我有点怕。”
这样寂静的夜晚，若非他在，给了她一丝安全感，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多想。
“怕什么。”
男人的嗓音略带沙哑，在她头顶幽幽传来。
陆安染垂眸想了想，怕什么。
其实，她也想问，自己在怕什么。
怕傅子暖的死还是怕别的，譬如死亡。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的，谁也想不到自己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傅子暖，陆安染也从没想过，她会这么死去。
“你说，她要是变成了鬼魂，回来找我怎么办？”
“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是人尚且无能，化作魂魄又如何，陆慕白从不信那些。
“其实……”
她抬眸看着他，话到嘴边，又止下。
陆慕白，你知道么，其实想要我命的人，不是傅子暖，而是你的母亲。
我能告诉你么，你又会相信吗？
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难道，要因为我，让你成为对付自己母亲的不孝子么？
我想要许茹念受到惩罚是事实，可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事实。
我们，都改变不了事实的。
“让我明早就出院吧。”
想了想，她又绕回了这个话题上。
“我真的没事，不想待在这里。”
“染染，若是没事，何必在意一个检查？”
陆慕白的深眸中都是黯淡，凝着怀里人儿的容颜，给他陆慕白一个安心，就这么难？
“我……”
她不该看他的，因为看着他，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谎话。
可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陆慕白，你很奇怪。”
她佯作不解的哼了哼，说道：
“为什么突然让我做什么检查，我明明没事……你也知道我最怕那些化验了，而且……”
“傅子暖死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男人却打断她的话语，这一刻，病房安静下来了。
傅子暖死前，跟他说了……什么。
“她说，你活不久了。”
果然！
陆安染重重闭眼，咬唇轻笑一声，手捏紧几分，可嘴角的笑意却佯作出几分无奈：
“我就知道她信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是骗她的。”
“骗？”
男人重复着这个字，可眸中的深谙更多了几许，仿佛怀里的人儿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他都可以理所应当的理解为“解释”。
而陆慕白，不需要听到解释，只信自己。
“我骗她说，自己活不久了，帮她……成为你的太太。你也知道啊，那种时候，我又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来救我，就只能想方法自救，所以……”
“染染，你的谎话的确能骗人。”
却骗不了他。
陆安染怔了怔，他什么意思，是信了还是不信呢。
“我……那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呢？”
“不知道，所以才想知道。”
陆安染：“……”
这什么道理，她不懂。
这一晚，她一直没睡，也知道，他没睡。
一夜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