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月色朦胧。远处水塘莲叶层叠,莲花破水而出,吐露花苞,廊上黄皮米纸扎成的灯笼透出暖暖的光,红绸随风而动,像在招揽红尘中迷失的少年郎。
“反正他是输了,那么多人押他赢,他竟还敢输,不知道出了这门还能不能好好走回家。”淳璟翻身坐在窗棂上,两条腿在空中晃动,窝在桌上的小狐狸眼睛一眯,噌地一下一跃而起,还没挨到淳璟的身子,就被他一手拎住了后脖颈子。
“又精进不少。”苏小梧看他灵活的动作,笑道。
“姐姐破他棋阵了吗?”淳璟笑着将小狐狸搂在怀里,朝苏小梧笑笑。
苏小梧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流失了温度的棋子,挨着淳璟坐下。
“梨妆传来消息,几日前明冬在天牢遭到刺杀,若非她心脏生地靠右,就死了。”苏小梧说,“君天临接她出了天牢,恢复了她的妃位。”
“不会是苦肉计吧。”淳璟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与此同时,落霞城遭贼,贼人偷了一具冰棺连夜逃出城去。久不露面的洛迦渊一早赶回了无终国,扬言要杀了君天临。”苏小梧扭头看着淳璟,蹙眉道,“你在落霞城那么久,听说过那冰棺的事吗?”
“没听过。”淳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过,据说落霞城有几处禁地,豢养着灵兽,曾有人想一探究竟,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说起来,狐耳谷也是一处禁地,慕容说这小狐狸就是灵兽,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妲己那样祸国殃民的美人。”
“不对,你是公的,不过
如今龙阳风起,男的女的没差啦,一样能祸国殃民。”在小狐狸龇牙咧嘴的唔嘟下,淳璟略微思索了一下,故意挑起小狐狸的愤怒,笑道。
唔……唔……小狐狸的毛炸起来,龇着嘴朝小豆子抓去,淳璟身子歪,躲了过去,眼睛一眯转身跃下两层小楼,朝远处跑去。小狐狸也急了,噌地一下蹿出去,追了上去。
轻轻的脚步声沿着台阶传来。
“夜里风凉。”红月取了披风盖在苏小梧身上,在淳璟方才坐过位置坐下,摸了摸苏离的头发,对苏小梧说,“你也太不爱说话了。”
“知道冰棺的事吗?”苏小梧扭头看着她问。
“这事儿你不该问我呀,您身边的那位可是洛迦渊的贴身侍卫,洛迦渊的事儿,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红月轻轻一笑,腰一软倚在一边的椅子上。
“我记得‘偷香雅阁’名义上可是慕容和洛迦渊的场子,你这个鸨娘也该是他们的人。”苏小梧瞟了红月一眼,不急不缓道。
“公子可不能这么说,”红月望着苏小梧,眉梢含笑,“奴家当初可是为了迷楼,隐藏了身份,若奴家没这身份,怎能得见楼主。”
“小皇叔的事,我闲里倒是听说了些,小皇叔的母亲洛南霜本是百年来天下间最出色的药师,传言洛南霜虽是美人,却并非冠绝天下,只身上带着一股子天仙般的飘然气质。为人孤冷高傲,向来不问世事,专心制药……”
红月说,这样的一位女子曾是世间多情男子的梦中情人,可苦于仙踪难觅,佳人高冷,皆是望而却步。她说那样的女子就像莲花,只可远观。或许就像她的名字,开在洛水之南的霜花,任何温热的靠近,都会让她破碎。
每个人的一生
都有一场情劫,遇上了就是万劫不复。而她的情劫在无终。
爱,是穿肠毒药,却也让人甘之如饴。
饮鸩止渴,直至血尽人亡。
洛南霜以为明圣帝给她的宠爱不过是出折子戏,男人的话,从来只好听,不可信。那一夜,明圣帝夜宿在她“花至荼靡”的寝殿,一夜无梦,醒来却已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