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无妨,就是被吵得头疼,歇一歇就好了。”
那小厮连忙引我们去往雅间,茶点果子一应奉了上来,又给沈幕专门抬了碗稀粥供他养胃。蓝楹、绿绒早就饿坏了,也顾不得旁人在侧,竟大口抓了果子吃食就塞。那小厮欠身说:“实在抱歉,叨扰各位贵客,小的这就去吩咐做些时新菜来,供您用一用胡乱对付一番。”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我便只认作抓了柳娘来。不曾想竟是张叔抬了当地最是有名的徐楼佳肴奉了上来,已到这一步,我也不好再度推辞,只略谢了就点头让跟着他身后的一应丫鬟布菜。
席间,屋内外伺候之人少说也有一十二个,竟一声不闻。我眼见着除我之外蓝楹、绿绒也跟着局促起来。刹那之间,我仿佛回到了南诏,好像在阿娘身侧用膳。阿娘一向最重规矩,行起坐卧皆是大家风度,故而摆饭也是鸦雀无声。
江南菜肴新颖,却不大合胃口。况且眼下多事之秋,我也无心茶饭,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块便也没有提箸的兴趣了,他们三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我看着心下也舒坦了许多,凑到阿幕跟前问:
“可好些了?”
阿幕夹了块鸡肉就往嘴里塞,连连点头,含糊说着:“若是再来一碗佳酿就完美了”
我立刻倪了他一眼,勒令他闭了嘴,顺势将菜推到他跟前。手才撤回,脑海里师父的影象便挥之不去。记忆里,每次只要同师父用膳,气氛都是欢乐异常,虽然他只笑着听我讲的眉飞色舞,但只要我低头夹菜,我爱吃的那几道就永远热气腾腾的摆在我跟前。
好像自我同他同桌吃饭起,菜肴也渐渐合了胃口,甚至我一向不喜的辛葱也再未见过,更有甚者还出现了腊肉、菌子...
一想到这,我不禁伤感起来,此次抛下师父先入江南,他该多担心;我将赐婚之气焰尽数撒在他身上,他又该多伤心。师父这样好的人,我竟然这般对待他,他入了京中虽很少同我吃饭,也甚少同我言说心事,可不论是在我府邸,还是入了丞相府中,行卧站立之处我皆不被掣肘,到处都是我喜欢之物。
恍惚之间,我想起了那日才入裴府学画时,我正抱着画笔,蹲在院中浣洗。
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出言不逊,说我糟蹋了鱼,扬言就要打我。那时我才入府中,不甚知晓府中之事,后来听裴姐姐说,那位女子是被老夫人许给师父的。
老夫人爱孙心切,千万叮咛要她一定好生照看师父。不曾想她竟会错了意,误以为老夫人指她做了通房,便飞扬跋扈起来。她正耀武扬威夺了我画笔时,师父的声音不远不近传了出来:
“我竟不知,你这般大胆,做起我的主来了?”
师父面上仍然温和谦逊,声音却寒气逼人。那女婢见此情景,立刻柔声细语的将罪孽胡编乱造一番后叩在了我头上,师父眼皮都不抬,也并不理会任由她跪着,只是叫了墨峰让他集齐了一个府中百十号仆役,他才悠悠开口:
“日后,你等见她,便同见我,若再有怠慢她的人,烦请另谋高就,我府中可将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