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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珈山绵延数百里,徐家这处别庄依山势而建,所谓后山,不过是整个遥珈山的小小一部分。
因着徐琬琬常住此处,徐家将这别庄连同后山都打理修缮得极好,石阶平整和缓,走起来并不费力。
徐琬琬追着那日暮的余光走林径上,春溪打着油纸伞跟在徐琬琬身旁。
白日的雨虽然早早停歇了,只是山中叶片上沾染的水珠依旧顺着重力从高处坠下,打在泛黄的油纸伞面上,融在山间湿润的泥土中。
徐琬琬记得,便是这条长长的林径石阶上,她给了谢斐承诺,也是在这里,她亲手打碎了她的诺言。
“春溪,你说给了别人承诺,过后又反悔的人,是不是十分可恶?”
春溪望着徐琬琬有些晦暗的眸,轻声回道:“我虽只是识了几个字,可听府中往来的学子常提起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想来‘信’之一字是极重要的。若是无故毁诺,确实是有些可恶了。”
“若是不仅毁了对那人的承诺,甚至还出言侮辱,是不是十分可恨?”
春溪愣了愣,还是如实道:“都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也*’,若有人不仅毁诺还出言侮辱,那确实是可恨了。”
徐琬琬低下了脑袋,前世她当真是谢斐的劫。
春溪见她沉默不言,有些忐忑,惴惴问道:“姑娘,可是我说错了?”
徐琬琬摇了摇头:“你没有错,那样的人却是可恶又可恨。”
山林间,归巢的鸟缱绻地鸣叫着,似是在赞同着徐琬琬的话。
她望向身旁的春溪问道:“你可是读过书?”
春溪摇了摇头:“只是平日里为那些学子奉茶时,时常听他们谈论经意,听得多了便记住了。”
徐琬琬轻言软语道:“庄上书房中的书,你若想,闲时便可以去看,若有不懂之处也可来问我。”
春溪望着徐琬琬,一时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姑娘,我当真可以看吗?”
徐琬琬莞尔点了点头:“你且去就是,若是得空,也带着素莹多读一读。”
春溪忙不迭想要跪下,徐琬琬制止了她的动作。
“谢姑娘大恩。”
两人不知不觉间竟是走了很远,日落西山头后,天色便暗得快了起来,天光在林间透露的便更少了。
徐琬琬同春溪借着仅有的光亮顺着石阶往回走。
即便别庄后山的林中并没有什么猛禽野兽,可夜里的山间总是带着几分难以预料的危险。
春溪举着火折子在前边引路。
幽幽嚎叫声忽远忽近,徐琬琬被吓得听住了脚步。
“春溪,这叫声……”就好像狼一样。
春溪扶着徐琬琬,她紧抿着唇,脸色不禁严肃了起来:“那是狼的嚎叫。”
徐琬琬攥着春溪的手,心底有些慌张。
“遥珈山的猛禽野兽皆是在深山之中安栖,怎么会突然跑到离人相近的山间来?”
春溪摇了摇头,她紧绷着身子,心底亦是无比紧张。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同恶狼抗衡?
她低声与徐琬琬道:“我听着那狼应当离我们还有些距离。姑娘,我们赶紧下山。”
徐琬琬点了点头,二人相互携着,朝着山下快步走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便看见离她们不远处低矮灌草丛中,两丛绿光直直地望着她们。
徐琬琬那声惊呼被泛着幽绿亮光的狼眸硬生生噎了回去,春溪只觉两腿发软。
“姑娘,待会儿我将那畜.生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