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干后还是变糊了一点。”
李南栖接过,打开书本样式的吊坠,看着里面微微皱着有些泛白的照片。一个样貌和她很像的男人抱着婴儿时的她,笑着看向镜头,而她也看着打着闪光灯的相机,睁大眼睛。
李南栖看着照片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爸。”
昨天捡回项链后,李南栖没有再提及照片里的人是谁,向晚和贺以恩帮忙拿来浴巾将她裹住,一起扶着她上了岸边,之后她只是沉默地坐在泳池边。
他们落水惊动了一片老师,周围围绕了许多围观的人,最后结论是李南栖“失足”掉下,所有人包括李南栖都默认了这个结论。
学校不想惹麻烦,Michael不想事情闹大,而李南栖只是想拿回项链。
陆深很生气想要帮她说话,但李南栖却制止了他,她的手冰凉,对他摇着头。
在李玉和林惠各自来接走他们以前,陆深陪李南栖在医务休息室里坐着,她跟陆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 我在之前的学校读七年级的时候,曾经被同学恶作剧推进了学校泳池里,明明大家都知道我是被推进去的,甚至连我妈妈当时也向学校提出异议,但学校只是一再表示那只是‘意外’。”
李南栖又说:“被欺负一点也不罕见,有时候只是结果不严重,大家便都忘了,或者像老师总说的,大家彼此原谅吧。”
“小时候刚转来这里读书的时候,当时的学校没什么亚洲人,去的第一天就被同学恶作剧围作一圈堵着我,对我玩笑地说着一些话,那个时候我英文也不好,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于是急得哭了起来,越哭对方却越笑起来,最后是校车司机帮忙驱赶走了他们。
那之后,学校里开始有人学习我的口音,模仿我的动作,或是在我走近的时候突然沉默又突然笑起来,更甚的是看见我经过的时候大喊着‘f*** Asian’。不被喜欢,不被接受,是最容易伤害一个人的方式——你说的对,人天性希望合群,所以迫使一个人不能得到天性所求的东西,是一种隐性又有效的伤害。”
她没有哭,情绪平静,语气也平和。她说起这些被伤害的事时总是如此,好像因为她深谙一个道理——若被伤害者表现过激的情绪,便会因为她的歇斯底里变得不够惹人同情。
总是这样,李南栖觉得自己总是不得不被迫在陆深面前揭开伤疤。
但这不得已里,又好像让她得到倾诉的释然,因为她知道他会听,会理解,最后甚至会接纳——多么可怕的信任,不过认识半年不到,就可以这样相信一个人。
“所以它才对我很重要。”李南栖没有再继续说起父亲的事,“做成小照片放在项链以后不久,原来的照片就因频繁的搬家也丢了,我也只有这一张照片了。”
上课的铃音响起,陆深担忧地看向她。
“我该进去了。”李南栖说,她安慰陆深似地笑了笑,“也不会比昨天更糟了,总不能在落水后,还在英文课上公然欺凌我。”
“有事情发信息给我,我就在楼下上课。”
李南栖点头,然后在他目送下进了教室。
*
下课后,李南栖被老师留下。
“不要紧张。”Mullen先生说,“我是想让你参加创意写作的比赛。”
李南栖接过他手上的比赛资料,仔细看了看,“我不确定,看起来时间有点赶。”
“来得及,最近也没有大的作业和考试,你如果需要任何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李南栖点点头,表情却不是很确认。
“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很多事有些浮躁。”老师的话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