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地察觉到她眼底的冷意,当即止了话头。
一面之缘,公主的心便悄然地偏向她了。
岑绪风鼻息微颤,自嘲一笑,松了声音道:“说来说去也是没根据,是我犯傻,想来公主也累了,就不缠着您了。”
大长公主紧紧抿着唇,连他平日里惯常故作的浅淡撒娇笑意也无视过去,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岑绪风站在原地,瑟瑟凉意沿着脊背攀爬。
*
筵席散后,戚兰并未回建章宫,借着未央宫处的温室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裳。
沐浴罢,竹简也清理得差不多,好在竹简没有在淤泥里浸泡太久,戚兰细细看过,其上的字迹并未被污染。
历春也沐浴过,端了碗热姜汤递给戚兰,又将涂抹外伤的药膏搁在一旁,掀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散溢而出。
历春轻轻为戚兰涂抹手背上的伤口:“神女,宴上也太惊险了,何必亲自追出去,若那只鹰狂性大发,可就不止伤您的手这么简单了。”
手背上热烫的刺裂覆上清凉,疼痛也轻了不少。
“既是发了狂的鹰,我若不追,只怕它不知要把竹简丢到哪里去。只要我的视线不离,它飞去沧池上也好,树丛中也罢,总有个找寻的根据。”
“我还是希望您护好自己,竹简丢了总能再写。”历春忿忿起来,“您追出渐台后,分明您更凶险,可是您知道吗,陛下竟然命所有人围住渐台,没有一个人出去帮忙,连我想出去都被拦住。”
戚兰自然清楚,她独自在渐台外,很久都不曾见到有人出来。
她轻声道:“渐台中人多,外面只我一个,总要有取舍。”
历春气恼完又垂下头:“我人微言轻,又没什么本事,遇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若是我有武艺,长一身的力气,起码不会让您一个人在外面。”
历春手上不自主一用力,戚兰便轻嘶,见她慌忙撤手后笑道:“谁说历春没有本事,历春的力气不长在手脚上。”
戚兰轻轻说:“我冷得快要失去知觉时,看到历春向我跑过来,就也有了力气。”
历春鼻子一酸,咬牙道:“我讨厌那些宫中的贵人,最讨厌陛下,您上岸之后,他分明在高兴。”
戚兰垂下眼眸,回想起齐瞻靠近她时愉快的神情,刚在热汤里沐浴过的身子也泛起凉意。
她向来知道,他的心思情绪都不可捉摸,但从未如此刻一般心惊,他是以她的痛苦为乐?
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种种,也是为了,让她不顺心?
她不顺心了,然后呢?他又希望她怎么做?
历春压低声音嘀咕:“神女,既然大长公主喜欢你,又要在建章宫久居一阵子,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彻底不再来陛下这里?”
戚兰闭了闭眼,眼前不自主浮现齐瞻站在她身前的模样。
他的影子覆下,声音冷淡,“建章宫有了宫人,神女还会来宣室?”
她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锐,他的态度冷淡,但绝不是喜欢随口闲话之人,但凡他开了口,便不是不在意。
“我是国师,自有职责,若君王需要,我不能推辞。”
历春不死心道:“若是哪天他不需要了,就能不去了?”
戚兰抬首:“是。”
历春立即说:“他这些时日面色好看很多,应当快好了吧。他要是好了,就不用总是麻烦神女了。”
戚兰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给自己安慰鼓劲一般,不由得笑了笑。
她直觉,依照着齐瞻眼下的态度,即便是不眠的病症痊愈,也未必会让她走。
她只是不明白,他许多的举动,到底是想要什么结果,仅仅是看她受辱,他自不必这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