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东宫里慢慢的走着,他不喜跟前有人伺候,所以身前身后都空落落的。
孟音远远的瞧着,低声道:“我原以为殿下不近女色,原来是早就情有独钟了。”暗处一个声音道:"主子口味不同,喜欢别出新意的,不爱那些庸脂俗粉。"说话的人并不显露身形,这在东宫里是一件随处可见的事。
孟音点头:“是与众不同。”
恐怕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敢独自夜探东宫的女子了。孟音百思不得其解:“殿下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那声音沉下来,提醒道:“你不该质疑主子。”孟音垂下眼不说话了。
李曜已经走到了东院的一个角落,推开了一扇门。
门大开时,月光挪了进来,照亮了正厅。
厅正中央供着牌位——先母谢氏宛澄之灵位。
已故敏皇后谢宛澄,农户出身,到了她父亲那一辈想走仕途,寒窗苦读几十载,最终科举落第,回乡当了个教书先生,靠着微薄的束修度日。谢氏女生得美,当年皇上选秀时,当地县官特意挑了她送进长安,谢宛澄果然也不负所望,平步青云,母仪天下。
角落里走出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是哑奴。
哑奴打手势问他是否要上香。李曜一摆手,哑奴欠了下身,便要退下。
李曜叫住了她:"等等。"哑奴停下,静待吩咐。李曜问:"母后生前,经常说疼吗?"
这哑奴原是敏皇后身边的贴心人,在宫里服侍了大半辈子,因为不会说话,帝后都喜欢用她,敏皇后死后,官里知情的下人都被处决了,独剩下这一位哑奴,被太子要了来。哑奴不会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
李曜凝望着牌位,道:"母后曾经告诉过我,要懂得心疼女孩子,将来有了妻子,不要让她疼。"
哑奴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可李曜的嗓音忽然沉了下来:"可我如今看着她,心里不受控制想的都是怎么让她疼。"
哑奴点头的动作戛然而止。
李曜顿了一下,自嘲一笑:“我恨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我搞不好和他是同一种人……毕竟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
哑奴上前一步,急急的摇头,她现在只恨自己不会说话,无法表达。
可她若是会说话,李曜就不会留她在身边了。
李曜直接坐了地砖上,道:“母后是个非常柔顺的性子,只晓得出嫁从夫,她一向将夫君视若神明,无论父皇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哑奴跪到他面前,用手语道:“皇后只有你一个孩子,她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她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李曜道:“在这宫里,没有人能好好的。”哑奴:“若是那位宋姑娘肯在宫里陪你呢?”李曜沉默了好一会,道:“她不会留下来的。”哑奴着急。
李曜道:"除非我有手段强留……我们必将成为一对怨侣。"
哑奴想劝上几句,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窗外天光亮起来了。苏兰月今日启程要回江州。拾翠宫的偏殿里一片唉声叹气。
因着这一场火冲了天象,有不祥之意,秀女们一个也留不下来,都要被遣送回家。苏兰月因为伤了颜面,是第一个被安排上路的。女官送她到门外,小太监引她出宫。
走过长长的宫道,恢弘的宫门矗立在面前,马车停在外面。苏兰月心里怅然,回头望了一眼,却是一愣。
只见不远处,一袭倩影静立在宫墙下,默默目送她离去。
苏兰月笑了笑。
宋秋瑟没有上前,只是微微颔首。简陋的马车载着她离开宫城。
宋秋瑟站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忽听身后脚步声靠近。李暄妍拍了一下她的肩,狐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你在瞧什么?”宋秋瑟收回目光,道:“没什么,看秀女们被送走。”
对于生在皇家的李喧妍来说,秀女们不算是个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