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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绾偏过头,避开少年的视线,心中却暗自警惕。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看错了,那少年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杀意。
[这是宫城,他想杀谁?王上?]
在王绾的余光中,少年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秦王政而去。
动作迅捷而果断,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在王绾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少年忽然起跳,一屁股坐在秦王政手中拿持的竹简上。
竹简被压得弯曲,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王绾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暗自震惊。
前些时日,秦王政曾因一个宦官失落一卷竹简而赐下五杖,今日这少年如此无礼,秦王政岂能轻饶?
然而,出乎王绾意料的是,秦王政不仅没有发火,反而顺势丢下竹简,未语先笑:
“阿弟来的倒快。”
王绾心中疑惑顿解,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角落里的小几和草席。
当初他刚陪秦王政在此读书时,曾想用那些草席和小几,却被尚是太子的秦王政呵斥,不许他僭越。
[阿弟……原来此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君啊……]
至此时。
本应代为通报的车府令赵高才姗姗来迟,拱手低头站在秦王政面前,七分请罪三分委屈地道:
“臣”
刚说一个字,赵高便见秦王政眉头微皱,抬手一挥,示意他退下。
那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斩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赵高喉头一窒,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他原本想说的是“臣未能拦住长安君,请王上降罪”。
明为请罪,实则却是控诉长安君的跋扈。
然而……秦王政连听他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秦王政冷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威严。
赵高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顺从:
“唯。”
他后退三步,脚步轻缓,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转身时,衣袖轻轻拂过地面,带起一丝细微的尘埃。
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嬴成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屁股下的竹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赵高……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杀了吧。”嬴成蟜说这句话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一句“早上好”。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近在咫尺的秦王政听得到,还未走远的赵高听得到,相距较远的王绾听得到。
王绾“嘶”了一口冷气,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王上强要立为后的隐宫女死在吕相手上,而赵高是隐宫女唯一的儿子。]
[朝野尽知王上对赵高宠信有加,长安君便是和王上感情再好,也不当说出这等话。]
赵高的脚步微微一顿。
虽然很快又继续向前走,但他的身体却在不自觉地颤抖,像是开了震动模式。
深知弟弟贤德的秦王政蹙眉,很是意外。
他盯着弟弟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嬴成蟜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秦王政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阿弟不要说笑了。
“他是阿房之子,是阿房留给寡人的唯一。”
留着赵高,善待赵高,宠信赵高。
秦王政就能坐实深爱阿房这个人设。
一能在当下对抗相权。
二能在日后以除了阿房无人配为后之名不立王后,终结秦国数百年来的后权。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嬴成蟜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