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额头冷汗涔涔,一双白嫩纤细的手紧紧攥着清秋,坚难启齿:“清秋,我好怕。”
清秋哪儿见过这种场面,见吕氏眼底含泪,冷汗直冒,心底担忧起来,可她不能显露,吕氏本就害怕,她不能露怯。早些年韦氏常在清秋面前念叨女子生产如何如何艰难,清秋虽心疼母亲,却不想是这般。吕氏披头散发,汗水沾湿亵衣,清秋定了定神,轻声道:“嫂嫂别怕,我在这儿守着你。”
话落,吕氏颤颤抬眸,眼中惊惧消散少许。“快去打热水来。”李妈妈领着稳婆进屋。稳婆道:"门窗都关上,别叫娘子受了寒。"
外头落了雨,稳婆着褐衣急奔而来,稳婆拍散身上水渍,见屋里有贵人在,忙道:“娘子先出去,待会见了血要不得的。”吕氏面露难色,腹中胀痛,一时松了手,李妈妈见状忙带着清秋出门。清秋回首,朝吕氏道:“嫂嫂,我在廊下候着,大哥明日就回来,嫂嫂——”
清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李妈妈带了出来,韦氏候在亭下,清秋坐立难安,房里传出撕心裂肺地喊声,那声音如钻心的虫子往清秋耳朵里爬,唬得她心口发麻。“妇人生产总是有这一遭的,清秋坐下罢。”
韦氏一脸从容,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清秋只好静下来。
“母亲,您当年怀我时也这般?”清秋疑道。
李妈妈奉茶,忧道:"夫人当年生姑娘时更是凶险,因上了年岁使不上力,折腾了许久。"
韦氏垂首静默,缓缓道:“亏你还记得,过去这么久了,倒是忘了。”
此夜风雨连绵,乌云遮住月光,院中石灯烛光灰暗,房内吕氏一声嘶喊划破黑夜,伴随着婴儿地啼哭,清秋被揪着的心登时松了下来。
稳婆出来报喜,她额头汗珠密布,笑道:“是个男孩,白白胖胖是个福小子。”
李妈妈随之笑道:"子时刚过,生在中秋这天,真是来添福添岁的小郎君。"
韦氏心口吊着一口气,闻言眉头舒展开来,道:“让大息妇先歇着,好生照料,辛苦她了,也是不容易,这是头一遭。”
清秋望着房内扑闪的烛光:“母亲,我陪在嫂嫂身边罢,她一个人害怕,我闲来无事,母亲快回去歇着。”
韦氏颔首,道:“多顾惜着自个儿,明日回去歇歇。”
稳婆接过赏钱,踏着月色要离开,清秋拦下她,“落过雨,路上湿滑,明日再走罢。”稳婆道:“我们这等人,留在娘子家里脏了眼,得了赏也就走了。”
“当真是说笑了,何来高低贵贱之分,幸而有您在,嫂嫂才得以生产,多谢了。”清秋仍道,“明日再走罢。”稳婆紧着手中赏钱,心底蓦然一热,点点头:“娘子心善。”
八月十五这日,付远衡休沐回宅,他一路狂奔回院,吕氏正倚在床沿,清秋喂她吃药。昨夜雨疏风骤,今日却天晴气爽,晴空如洗。
付远衡风尘仆仆进屋,虽说相隔不远,但他直奔而来,眼周乌青,似是一夜未眠。清秋放下汤碗,笑道:“我回来都未见大哥这么急,既然哥哥回来了,我便走了。”付远衡粗喘着气,道:“这会子了,还说这些,汀英可还好?这些时日苦了你了,我来吧清秋。”
话落,付远衡接过清秋手中的汤碗,吹一勺喂一勺,清秋笑着打趣。
“有大哥在我是不用操心了。”清秋坐到美人榻上斟茶喝。
吕氏抬眼见她行动迟缓,心道这两日辛苦她了。
“清秋,你也多亏了你陪着我,不妨你来取个小名。”吕氏笑望向付远衡,付远衡目光轻柔,默许她的决定。
这个孩子是他和吕氏头生的儿子,本该是他二人来取名,但他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他政务繁忙,顾不上吕氏,好在有清秋时时陪着。清秋思忖道:“不了,嫂嫂和大哥的孩子,我来取名不好,再者说我取得不好,尹姐姐晓得了是要罚我的。”“你啊,天不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