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和殿走到司珍房的这一路,贺宴舟已经走过很多遍了,心情时而雀跃、时而酸涩。他此时却在想,自己和姑姑的事情,莫非,真就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吗?
在他心里,他从敬她到慕她的这个过程中,从没有过怀疑自己的时候,一切都是细水长流,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的情不自禁,是必然发生的结果。只是恰好在他认识她之初,她是姑姑。
“相宜。”
他走到司珍房,这里的众人都还未曾离开,在做下值前最后的工作。他喊得坚定又任性,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他。
萧司珍走到门前默默关上了门:"贺大人,我们还没到下值时间,你先到一旁去等着。"随后“砰”的一声将他隔之门外。
可那句“相宜”已经喊出来了,秦相宜垂着头干活,她听见了。萧司珍默默走到她身后,扶额无语。"喂,你男人是不是疯了。"萧司珍小声说道。
秦相宜放下手镯,叹了声气,无奈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萧云意望了望四周:“你让大家怎么想呀。”
现在就连那句“相宜,贺大人可真有孝心,与你家侄女都退婚了还每日来接你”都夸不出口了,谁知道现在大家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事呢。
秦相宜望着窗外的背影,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有人现在就去问他,是不是跟我……,他也会回答:是的。萧司珍,我是没有资格要他说谎的。”
秦相宜不仅懂他,还会尊重他的所有想法,贺宴舟本就不该为什么事情而遮遮掩掩的。
每次他们一同回到将军府,她坐在轿子里不愿意出来,而他只能无奈先一步离开的时候,她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他该有多不情愿做这件事情啊。
也因此,就算他短短一句“相宜”,已经足够引起司珍房内的多种猜测,她也不怪他。萧云意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你就惯着他吧。”而贺宴舟此时却已经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无论祖父答应他的事情办不办得成,他都要办成这件事。
众目睽睽之下,一声“相宜”喊得并不冲动,被人察觉到又怎样呢,他一向行得端坐得正,就算今日皇上真的信了朱遇清的话,他也不怕。
可祖父说的话,他也还记在心里,万事他只能自己扛,万不能拖着整个家族一起。
他既不想辜负家族,更不愿辜负相宜,他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站着,一面是正派得无懈可击的贺御史,一面又将自己的情义明明白白摊开来,叫人遐想。申时已过,酉时已至,司珍房众人陆陆续续收拾离去,秦相宜慢吞吞地,又成了最后走出来的一个,身后坠着个千松。
“姑姑。”
秦相宜看着他,一脸无奈:"现在又知道叫姑姑了。"贺宴舟又凑上去,嗓音沉沉,叫了她一声:“相宜……”尾音拖得很长,带着些缱绻。
秦相宜无奈摇了摇头,眼眸在他眉眼间流转,伸手拉起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蹭了蹭,又用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
将情人间的浓情蜜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相宜从不吝啬自己对他的喜爱。
“姑姑。”
贺宴舟嗓音发沉发哑,又开始叫起姑姑来了。
“皇上说,初六大雪的那天,要在宫里举办宫宴,祈求瑞雪降临,相宜,到时候你也来吧。”
"我给你安排席位,保证你不受人打扰。"
他牵起她的手,用一整个掌心将她的手包裹在内,往前走着,他的肩背宽而阔,玉冠束起的发丝垂下来,说着令人极有安心感的话语。
秦相宜从来不善于拒绝他,她道:“好啊。”
以前从不想去的宴会,如果是他要她去,她便会去了。
待走入四面敞亮的宫道上,秦相宜抽回了手。
”从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常带我到官中来赴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