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话要说,有好多的问题要问。
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地渴望地望着对她笑的小舅舅:“爱丽丝有圆圆可爱吗?小兔子有没有带小舅舅去见会飞的猫猫?小舅舅,你和他们玩了什么游戏呀,圆圆也可以玩吗?”
危越垂眸,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他放下勺子,轻轻摸了摸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冰冷的指尖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变得温热。
他软着声音,一个问题一个回答:“爱丽丝没有圆圆可爱哦,我们的圆圆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姑娘。小兔子有带小舅舅去见会飞的猫猫,但小舅舅不会飞,没有摸到飞得很高的猫猫。”
他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顶着来自姐姐的不赞同的目光把努力踮着脚尖的小姑娘抱了起来,放在床边坐好。
危越低着头,很认真地和圆圆拉钩:“等小舅舅回家了,就带圆圆去游乐园好不好?小舅舅是笨蛋,把玩过的游戏都忘记了,只能带圆圆去游乐园了,圆圆可以原谅笨笨的小舅舅吗?”
“小舅舅才不是笨蛋。”小姑娘不认同地摇头,很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眼睛前面,像是在模仿某个动画里的人,想要做出严肃又具有说服力的模样来,可惜太过可爱,以至于做什么动作都很可爱,“小舅舅是全世界最好的小舅舅,圆圆超爱小舅舅!”
她大声地宣告,然后一把抱住危越伸出来想和她拉钩的手,“我有钱!我请小舅舅去游乐园玩!”
危越还没有说什么,贺婷芳和危溪都笑了,果然,圆圆就是全家的开心果。
危越能说什么呢?
当然只能点头了。
谁让他现在是被全世界最可爱的外甥女盖章认证的全世界最好的小舅舅呢?
黑发黑眸的青年看着房间里的家人,听着她们喜悦的笑声,在心中发出餍足的叹慰。
这就是他所追逐的,一家团圆。
为了永久维持这样幸福的一幕,他可以做任何事。
……
圆圆第二天要去上幼儿园,危溪得带着她回家了。贺婷芳倒是还想留在疗养院,但危越说他想吃她做的独家菜包,这才把人哄了回去。
家人一走,病房内顿时空旷了许多。
危越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他的视线和听力覆盖了整个疗养院。
电梯里,危溪和贺婷芳各牵着圆圆一只手,脸上都带着笑,神色也轻松了很多,心里那颗大石头终于在悬空大半年后消失了。
和危越约定好幼儿园放假以后就去游乐园玩的圆圆开心极了,一会儿蹭一蹭妈妈,一会儿蹭一蹭外婆,一会儿又仰着头说她明天也要来看小舅舅,还要用自己的小钱钱给小舅舅买糖吃。
危越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们,在心脏深处存在了许多的空洞得到了填补,但它空置了太久,想要将它填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很想这样跟随她们回到家中,等确认她们安全平安到家后再收回,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如今的状态。
还没跟出去三条街,危越就听见了血肉开裂的声音。
——他的脸上裂开了几道细细的裂痕,皮肉下蠕动着淡金色的半液体,里面包裹着深黑的纹路,密密麻麻,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蛇类,正跃跃欲试地要撑开这些裂痕流淌出来。
被病服遮盖的身体上裂开的更多。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摔坏后再拼好的瓷器。
危越只能叹息着放弃了。
他收回了外放的“眼睛”和“耳朵”,脸上和掩盖在衣服底下的裂痕随之慢慢复原,很快,他又变成了一只完好无损的瓷器。
那蠕动着要破开危越血肉的淡金色半液体不是别的,正是他的灵魂。
这是他被“无尽轮回”同化后的模样。
“无尽轮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是一个由往复循环的绝望、痛苦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