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境忧患,先皇朝遗留至今,如今外敌步步试探我们的底线,若不歼灭,岂不长匈奴气焰?这让天下百姓如何思,如何想?”
身旁忽然传来嗤鼻声,文官阵营中,吏部侍郎沈牧朝徐蹊成道:“大将军急甚?陛下又不是说不出兵征北境。”
“两千人!”
还未等徐蹊成开口,潘奭疾步上前,抱拳道:“还望陛下对北境重视!莫要糊弄微臣,若不能将乌勒部一举歼灭,明年北患便又像春草般冒出头来,何时是个头?”
天子没有接话,顿住少顷,将话头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中书令邵明:“邵爱卿呢?你怎么想?”
邵明抬起昏老的眼皮,扫视左边的沈牧,右边的徐蹊成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天子身上,微退后一步,躬身:“沈,徐两位大人都是为了天下,为了大齐……”
见邵明又开始中立打马虎,皇帝直接摆摆手:“算了,邵卿年纪大了,坐下休息吧。”
邵明乃三朝老臣,腿脚不便,皇帝特许他上殿配椅。
“那潘爱卿觉着,朕该派多少兵马给你?”
“十万。”
潘奭缓缓抬头:“征兵十万,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沈牧很快反驳他:“征兵十万?潘大人说的轻巧,去年大旱,全国各地又频发地震,税收不减,中央粮草财库本就吃紧,大举进攻北境,你要有这个家底!”
沈牧话语尖锐,可无不道理。
朝堂上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是啊,先皇朝曾多次攻打匈奴,折损多名大将不说,因为连年战争,朝廷实际没有多少钱了。
前些年,又发多地大旱,地震,交不起粮税的良民不少揭竿而起,跑到深山做土匪。
萧承瑄接手的江山,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眼下最要紧是休养生息,可乌勒部步步紧逼,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还有一个办法。”
在众人都紧缩眉关之际,吏部侍郎大人又缓缓站起来:“议和。”
“陛下若可将皇长女嫁予匈奴,先稳住外部局势,专心解决国内问题,待若干年之后,万事俱备,再北击匈奴也不迟。”
有人提出异议:“可……皇长女才五岁……先皇朝的公主又都娶了亲……”
“华阳公主尚未嫁人。”沈牧淡淡道。
“不行,华阳不行。”
皇帝果断一口回绝。
沈牧停住嘴,没再说话了。
于是事情绕了一圈,又毫无进展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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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刑部。
晨光微曦,鱼鳞般云层笼罩巍峨的皇宫大内,宫廊立柱灯蜡烛昏幽,值班内侍打着哈欠,将成列宫灯一盏盏熄灭。
刑部殿院依旧灯火通明,尚书大人告假在家,于是刑部侍郎窦仪便接替上级的班,继续审查大理寺送来的大大小小案件。
中途肚子翻涌,窦仪去了一趟茅房方便。
临近门廊,就听到屋内几个郎官细细碎碎议论着。
“前几夜教坊司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是那位张娘子……”
“可不是,一代佳人死于非命,记得上元夜陛下办宴,我还曾遥遥看过一眼,谁知大好的人,说没就没。”
“听说死的颇惨,大理寺现在都没能查清是谁干的。”
“唉?我记着,这个案子不是之前就交给比部司的何承光了么?”
“你这么一说……”那人回头看向何承光的位置,奇怪:“何大人几日都未来上职了,凭他的性子,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