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薄纱如云;郎君们个个玉冠长袍,意气风发。
争渡竞比的舟船引起人群起伏的欢呼,白衣男子凭栏站伫,默然无声。
“郎君……”
耳旁忽然响起不大不小的呢喃,裴行祐并未听到,转过身想要离开。
“郎君!那日,牡丹宴……”
女子声量焦急得陡然拔高。
裴行祐愣神,这才意识到有人唤自己,转身,见一个陌生女郎身着湖蓝色山茶花罗缎裙,站在白玉石砌成的栏杆前,面色微红望着他。
察觉那双漆黑眸子落在身上,萧愠娴手紧张咬着唇,她恍了好久才定下神,支支吾吾道:“那……那日未曾好好地向郎君致歉,我一直念着,如……如今……”
她想问问他的名字。
可面颊火烧一片,愈来愈红,却始终说不出那句话。
男子看着眼前人,目光闪过疑惑,正想问姑娘我们见过吗,摩肩接踵的人堆里蓦然窜出一个垂髫小童,手中举着糖人,尖叫朗声往萧愠娴身后挤来。
小娘子猛被朝前撞去,扑到男子怀里。
两人反应过来,都尴尬地连连后退。
“没事吧。”
萧愠娴垂着的脑袋猛摇。
而此刻,停于碧荷茂叶丛中的画船上,容貌秾丽的长公主乍然起身,目光锐利直直盯着岸对面。
身旁弹唱陪饮的小倌们皆抬起头,看到公主手里的香匙“咔嚓”掰成对半,心头一咯噔。
宝萍顺着目光望去,见不远处,两个熟悉身影抱在一处。
那不是……
她不敢抬头。
萧锁月看着对岸你侬我侬的男女,扯嘴冷笑。
好啊,你个裴行祐。
怪不得平日冷得像块木头,软的硬的都没能将你拿下,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上人。
她萧锁月竟然无形间当了这么久的笑话。他个裴行祐,有心上人不说,还装糊涂有意无意享受着她的挑逗,两头不耽误,真是好算盘!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天涯何处无芳草,天底下那么多俊朗的郎君求着她垂怜,仔细想想,她萧锁月这阵子真是迷了心窍,竟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长公主越想越气,不知觉地一步步走到木栏边上,恨恨捶着栏杆。
谁知后方垂头摸鼻的宝萍发现公主没了影,猛一看,公主竟然站在低矮的木栏边,急忙脱口大喝:“公主!危险——”
萧锁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
至于吗,她多大个人了,早就不怕水了。
正想着,蓊茂荷叶中,突然飞出一只蜻蜓,直直停立在公主的鼻尖上。
公主两眼集中,呆住半瞬。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镇压过岸边所有行人谈笑声,整个街巷湖面霎时间噤声,静得能听到丝风掠过。
众人诧异抬起头。
见高高楼船上,衣裳华美的女子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掉入湖水中。
女子艰难上下翻腾,吞吐湖水,发丝尽散。
萧愠娴被吓住,正咬唇替那位掉下水的娘子担心着,旁边男子忽然身形一闪,霎时没了踪影。
“扑通。”
青碧水面泛起涟漪。众目睽睽之下,白衣男子朝落水女子游去。
冰凉流水源源不断呛入萧锁月鼻腔,她奋力扬起头来,却越沉越深。
她的心,也随着身子,逐渐沉陷,沉陷到湖底去。
周身寒凉。
长久的窒息让她想起儿时,纷杂错乱的回忆似盏盏荧荧如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