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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顾岁晴再去给陛下请安的时候,皇帝日理万机,又或者心中有气,顾岁晴还是没能见上,但终于得了一句话。
苏四笑模笑样地传话:“殿下既身体好了,也该去宗学了,倒也不着急补这落下的功课,万事以身体为先。”
宗学前身是尚书房,在前朝,是皇子们启蒙念书的地方,传到嘉元这里,嘉元膝下无亲子,照例,这尚书房本应荒废。
嘉元大刀阔府地改了制,择优选拔了批资质尚可的优秀子弟放入宫中教养,这批人出身不等,上至亲王世子,下到国子监里出挑的寒门学子,不一而足。
尚书房也改名宗学。
顾岁晴心中清楚,宗学二字,便已经点明了其中深意,父皇后宫无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在宗室子中寻找合适的嗣子,也堵前朝悠悠之口。
寻常人家的嗣子继承的不过家产,皇帝的嗣子,那便是正经皇子,继承的,是这万里江山。
押对宝了,便是从龙之功。
除开皇室继承人之外,这宗学里,还有一个她不得不去和理由,在上京为质的耶律昂沁,上一世,将她斩于马下的人。
这些时日,她的心悸已经好了很多,可那阵疼,每次想起,依然没有减轻半分。
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一年便是她的及笄了,顾岁晴这般想着,嘴角隐有嘲讽,不知这一次,耶律昂沁还会不会为她放满城烟花。
顾岁晴照常早起,这天在练功打拳之后,换过衣服,便动身往宗学去,只有芊巧能跟进去,旁的侍从,确是再不能往里进一步了。
宗学是念书的地方,也是仿着国子监的儒风,被人里里外外地侍候,像什么样子,最多只能带一位侍从。
进了宗学以后,迎面便碰上舒娘,她身后跟着四五人,都是世家贵女,也是乐舒公主的伴读顾岁晴认出了舒娘身后的荀谷卿。
顾岁晴站在那里,视线挨个扫过那些贵女,荀谷卿避开了她的目光。
气氛微妙地僵持着,论礼数,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该向顾岁晴行福礼。
“姐姐你怎么不等我,我去长乐宫打算同姐姐结伴来着,到叫我扑了个空。”舒娘笑吟吟道,上前一步去拉顾岁晴的手,被顾岁晴不着痕迹地避开。
“姐姐,这是谷卿,我同你提起过,先生上次说姐姐的画艺技法不够,姐姐可以向谷卿讨教讨教,她自幼学丹青,很有造诣的。”
技法不够,是很客气的说法的,事实上,先生说她的画乱七八糟,污了上好的宣纸,众目睽睽之下,上一世,顾岁晴当场就被骂哭了。
荀谷卿微抬了抬下巴,脸上有着骄矜的神色。
顾岁晴确实不擅舞文弄墨,她没有再看荀谷卿:“舒娘可还有别的事?”
舒娘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她试图找补:“姐姐不用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姐妹,谷卿肯定不会藏私。”
顾岁晴点了点头,她同她们这些世家女,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上一世时,她们常说些点茶,京中时兴花样,时不时便会组个诗会茶会游园会,舒娘会带着她去,到了吟诗作画的时候,顾岁晴插不上嘴,往往格格不入。
现在倒是能看穿舒娘的女儿心思,但顾岁晴不在乎。
不在乎舒娘,也不在乎这些贵女,顾岁晴脊背笔直,微点了点头,从她们跟前走过,空气中飘过淡淡香熏味道。
“殿下,不是那条路。”荀谷卿强笑道:“这条路往前一段便有男子经过了,儒经堂的学生也会从那里过的。”
顾岁晴转过头应了声,示意自己听到了,脚下步子依然往那边去,贵女们的窃窃私语被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