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流民成患,大批流民涌入边境军镇,偏又逢大旱,凉西百姓苦不堪言,只得“剥树皮以相食,渐及于叶,皮叶皆尽,乃煮土或捣蒿为末而食之。其后,人乃相食。”【1】
在这个档口,运送大批粮食过去,若说是想发笔难财,山遥路远的,成本太高得不偿失。难不成是做善事?又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指不定是什么更深一层的缘由。
孙嫣暗忖,左右自己是个生意人,这么大的买卖不做,多少是不知好歹,何况她与这位姚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只不过先前是由杨仪舒当中间人,从未见过这位幕后买主。
罢了,如何都不是她该揣测的。
还不如说些家长里短热乎热乎:“不知姚小姐可有婚配?”
元遥答:“还未。”
孙嫣有一瞬惊喜,人一到岁数,难免喜欢打听这些,她刚要再开口,就听杨仪舒感慨道:
“别的不说,这事儿我就羡慕孙掌柜,孑然一身多自在啊。”
元遥想起了孙嫣年过三十仍未有家室一事,也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孙嫣嫣然一笑,命人推开内窗,邀二人与她凭栏共赏一楼中处圆台的歌舞。
往下望去,笙歌婉转、舞影婆娑,迎来送往,纵情声色,一派花天酒地的景状。
舞姬退去,换上几个容颜俊美的郎君上台,不多时,丝竹管弦再起仙乐。
“我从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如何能为一人所桎梏?”孙嫣捏起酒杯,涂了丹蔻的指尖亮眼得很“这世间悦目的风景那么多,不览个遍我亏得慌。”
她虽愿意替别人家点鸳鸯,可事一关己,便如铜墙铁壁,无人劝说得动,再加上父母已然故去,她便是最大的当家,论谁都做不了她的主。
元遥为她的言语所惊叹,心道能撑得起这么大买卖的女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杨掌柜,你瞧那人是不是方老板?”
杨仪舒顺着孙嫣的视线看过去,见正门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则是杏欢楼的老板方兴桓。
“不过他身边这位公子我倒是瞅着眼生……”孙嫣迟疑着,若是以往见过,凭这人卓绝的相貌,她应当记得起来,转而问道:“不知杨掌柜可认识?”
杨仪舒看清那人的样貌后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得望向元遥,后者亦是怔愣在了原地
孙嫣口中的方老板正言笑晏晏地说些什么,而站在他一旁的男子,神情淡漠,一身藏蓝色窄袖袍衫,犹如山巅矗立雪松般挺拔,薄唇挺鼻、眉眼锐利,冷傲得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哪里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这人元遥并不陌生,只是她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段淮,是在这里。
许是太久没见,她莫名出了神,记忆中的段淮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清清瘦瘦的,身量不如现在高大,五官也没有如今这般利落。
且她记忆中段淮的性子,跟这寻花问柳之地也扯不上半分关系。
对方好似有所察觉,蓦然侧头,刹那间两人视线相撞,元遥猛地回神,连忙扭开头。
“姚小姐这是看得入迷了?”孙嫣调笑着起身,手掌在元遥面前摊开,“稍后有这楼里的头牌郎君唱曲,不知我是否有幸邀二位一同欣赏?”
元遥不好驳人家的好意,只得将手奉上,硬着头皮,同孙嫣下了楼。
楼下大厅亦非同等座位,临近台前的数张方桌,分别被檀木栅半围了起来,以此同其他桌椅区分。
孙嫣显然是常客,伙计们一见她来,径直领着她们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三人随即入座。
元遥不禁打量着台上,见其装潢确实比颐文馆多了几分奢华。
环视一遭,只见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