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榆桑躺在床上碾转反侧。脑中一会儿是这辈子的萧侯,一会儿又是上辈子的萧国舅。他方才的笑像是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心头萦绕着一种怪异的感觉——可是他也回来了?
萧烛未往日是不常笑的。这样略显冒失的笑,就更鲜少被人看到。郑榆桑便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并不是她重生,别人便也非得重生不可的。
外边儿倏地一阵噼里啪啦,竟真的下起雨来。一墙之隔的萧侯临窗而立,观窗外大雨如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嘴角莫名地扬起来,竟低笑出声。
墙那边儿的萧侯心生愉悦,墙这边儿的郑榆桑却睡不着。
她索性披上了外衣,溜到母亲王漪房里。
王漪倚坐在床上,借着灯火看她:“饿了?方才吃得那样少,不饿着你又能饿谁。”说着便要吩咐嬷嬷去给她弄些吃的。
她摇了摇头,上了母亲的床,“我睡不着。”
“怎么?还认床?都多大个人了,说出去怕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一旁的丫鬟翻出新被子、新枕头。王漪讲究,哪怕出门在外也要用自己的寝具,所幸有丫鬟嬷嬷们在,倒也不算麻烦。
她把头埋进母亲怀里,没有说话,只想安心享受同母亲相处的这片刻静谧时光。
“你今个以前是不是见过萧侯?”王漪突然问到。
郑榆桑抬头,睫毛颤动,泪珠似乎就挂在眼眶边儿上,只待她一低头,就能滚落下来。
只是她坐在暗处,王漪便也没能发觉。她眨眨眼,缓声道:“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因着王夔有意择萧侯为乘龙快婿,王漪疑心王承偀已同萧侯有了交际,便想从郑榆桑这儿旁敲侧击,探听些消息。
只是,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今日这萧侯何故那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看。
她把郑榆桑扯到火光之下。女儿自是生得极好的,几乎是捡着她与夫君的优点长成。此刻被烛火一衬,乌发更黑,雪肤更白,那一双眼睛更是璀璨万分。不过年纪还小,总带着几分稚气。
那萧侯今年是十九还是二十来着,年龄差了不少,应当不至于……
许是桑桑今日在车上犯了晕,有些礼仪不周,他没得到一个侯爷应有的礼遇,才那般看她。
这样一想,便也合情合理,只是这般,王漪不免又觉得他太端着架子,竟同一个小女儿家置气。心也忒小了些。
王漪想了想,道:“这萧侯不是个好人。”她把之前同杨清心讲的事,又原模原样地说给郑榆桑听。
郑榆桑松了一口气。这事母亲说得有失偏颇,但她此时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同她一样看不惯萧烛未,所以用力点了点头,道:“确不是好的。”
结果王漪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愣在当场,“你舅舅却不觉得,把他当个宝,此刻怕是正想着怎么撮合他同承偀呢。”
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道:“那大约是不合适的。”
“我也觉得不行。”
郑榆桑又想起那日王承偀突然关窗的莽撞之举,心头突突的跳。
可别是真的有些什么。
回头定要写封信问她一问。该怎么问呢?她眉头紧皱。
“皱着眉想什么呢?”
郑榆桑不愿意再纠缠于这个话题,遂吹灭蜡烛,道:“困了。”
她挨着母亲躺下,竟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许是睡前冲击太大,她梦着萧烛未同大表姐并肩站在自己面前;
旁边还有舅舅在急声催促,让她唤萧烛未姐夫。
一阵恶寒自她的脚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