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查,便能让人钻了空子。郑榆桑误饮鸩酒的时候,他才追悔莫及,实在晚了些。
多一敌不如树一友。
今时亦不同往日,他便要做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他问苏庄,进展如何?
苏庄说:“毫无头绪,我看少不了要交到州里去。”
萧烛未吩咐他在此地多留几日,助廖曹破案。待郑夫人与四姑娘回了京都,自己也会折返。
到了晚上,萧烛未又做起梦来。
他梦到小时候,父亲母亲和自己。嘉宁还在娘的肚子,他附在软软的肚皮上挨了嘉宁一脚,高兴地大喊:“她踢我了,她踢我了。”
父亲也笑,母亲也笑,他也笑。
转眼间父亲成了一口棺椁,母亲荡在三尺白绫之上。他把嘉宁抱在怀里。一时又风雨交加。嘉宁化作一只鸟儿,冲着雷电飞去。
他寻了间屋子躲雨。
那屋子里破旧不堪,所有的物件都像是褪了色儿。正中间坐着一个姑娘,穿着金线织就的嫁衣,浑身发着光似的。她隔着团扇瞧他,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儿。
桌子上摆了合卺酒,红线缠绕,连着两盏。他在她的面前坐下。那根红色的棉线在二人手中绷紧、绷直。他与她额头相对,杯盏酒空。
一个笑在她的嘴边挽起。鲜血涌了出来。他惶恐极了。大口大口的血,愈来愈多,到最后,血雾弥漫。郑四姑娘在厚重的血色中逐渐变得飘忽不定,他伸手去抓,什么也没能留下。
月光惨白。一室寂寥。
这梦便是他的际遇。
汲汲营营十余年,到头来能抓在手里的,竟是空无一物。
萧烛未闲时回顾平生,自认所求之事大都得偿所愿,只余憾事有三:
失怙、失恃、妻早亡。
前两个他现下已无从努力,只剩下一个郑四姑娘。惟有一个郑四姑娘。他会护她此生无虞,佑她平安喜乐。
上辈子她既因爱而不得痛苦万分,他倒也不妨为她刮骨疗伤,让她彻底断了念想。愿她今生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而这个人,不会是他。
……
昨日一耽搁,回京的路程便又多上一天。本打算今日多赶些路,没承想一大早就落了雨。
这一路,大大小小的雨,遇着的少说也得有五场。倒像是雨追着他们走似的。
丰绿扶郑榆桑在廊檐下透气,“姑娘,怪冷的。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雨在屋子里也能看,我给你打开窗子,再披条毛皮毯,也不怕着凉。”
“我不想回去。”她道。
丰绿只得取来披风,为她裹上。也不知道姑娘又犯起什么倔来。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才又央着姑娘回去。
雨幕里飘来一把蓝绸伞,郑榆桑被其牵住了目光。
那是顶漂亮的一把伞。
伞面斜压,雨珠挂在上面,又或滑下来,闪着光,总带着一抹蓝。
擎伞的人白衣白靴,污泥点点。他从雨帘子里走出来,先映入郑榆桑眼中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然后另一只手伸出来,执着伞骨一收,伞面便合起来。
那蓝,水似的,让人舒心。
她竟从未见过。
那人见她盯着伞瞧,出言道:“姑娘喜欢这伞?”
他一开口,郑榆桑的视线便从伞上转到他的身上。
方才郑榆桑还觉得他傻得可怜,下雨天着一身白。现下他露出脸来,竟是好一个玉面郎君,端的也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姿态。他气度从容,满身泥污,倒也不显狼狈。
她道:“这伞,很漂亮。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