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白骨才是最大的净水轮。
而她已经坚持了太久,在某一日失去了过滤全部戾气的能力,并且因为这颗不腐的尸心,生出变异。
黄酒倾泻,清甜的酒香驱散了潮湿的腥气。
戾气被烧得噼啪作响,急迫地钻回了心脏那一片黑腐中。
云饮休趁胜追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鹅卵石按进许曈的心脏。
红光闪烁,这石头果然是当年前人留下的阵法遗迹。
周围的尸气藤蔓顿时痛苦地颤栗起来,它们发现了云饮休这个入侵之人,妄图将其绞杀。
“呃——”疯涨的藤蔓缠绕上她的脖颈。
云饮休陷入窒息,双手按住鹅卵石不放,指骨和脸颊白得吓人。
红光大作,鹅卵石慢慢融进了那根木桩。藤蔓碎裂成灰。
“咳——”云饮休泄力,一下子瘫倒在地。
阔别多年的同源力量终于来临,符咒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字迹愈发清晰。
庞大灵气流光溢彩,温柔地环绕在云饮休周围。
它逐渐丰盈壮大,反凝结成一杆长枪。
枪头锋利,对准那颗乌红心脏将其狠狠贯穿,戾气猝然烟消云散。
【当前变异尸气浓度为0%,恭喜宿主解锁成就:净化泉杨之界100%。获得额外寿命值:6个月。】
而那颗心脏褪去肮脏乌色,再展鲜红。然后,慢慢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液。
【最新:检测到地下即将塌陷,请宿主尽快离开当前场所。】
那根木桩爆射出光彩,变了颜色。
它仿佛承受着滚烫的赤金浇筑,从上而下,连同那颗石心变成一体。
彼时,地下剧烈地震动起来,高大的骨架弹指间散落分开,白色不复存在,风干的黄褐色如约而至。
翻天覆地之下,这把枯骨和那木、心纷纷陷入了大地的深处。
云饮休呆楞,她企图敛骨的手僵在原地。
“快塌了,走啊!”
一个男人出现在云饮休背后。
土石飞泻,傅槊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出了土道。
地动停止,入口塌陷。
两人逃出生天,灰头土脸,累得平躺于地。
相处久了,一时无言,仍旧自在。
这时,云饮休和傅槊都觉腰身搔痒。二人低头一看,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小土球扛着白色的小骨茬子从地下钻了出来,像军队一般排列整齐,待在地面上。
“这是……”
“是小土灵。想必是受了那阵法百年滋养,生出了灵性。”
傅槊看向云饮休身侧,一个透明高大的人影浮现了。
“我在前面等你。”他识趣地离开。
云饮休纳闷,好端端地,一起走呗,却听耳畔响起虚无缥缈的声音。
“主簿大人。”
云饮休抬眉,眼底万千潮意肆虐而生。她没想到,还能再见一面,
她甚至不敢呼吸,缓缓地转过身去。
那人只由浅浅轮廓勾勒,空游无依。看不到表情,但云饮休笃定,这人一定挂着惯常的笑意。
“南夏是否罢战息兵?”许曈问。
云饮休低声回答。
“四海升平。”
云饮休又觉得不能骗她。
“然民生多艰。”
“那是别人的事了。”许曈笑言,顿了一下,“谢过云主簿的美酒。我出不来,只能拜托游魂古尸去沽酒。”
臃肿的云朵退下了戏台,干净的夜幕下,许曈的轮廓无可奈何地变淡。
“苍天不负,我终于等来一位心软的主簿大人。”
将军听到了信众的祈愿,而她听到了将军长埋百年的声音。
云饮休生出新泪,她不管这晶亮的突出。
“你找的鬼都太笨了,下次——”
后半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