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照在院中,除了负责戍卫的侍卫之外,竟然还有人坐于院中的亭内。
冬季的武昌已经很寒冷了,这麽晚了是谁坐在外面?孙权走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正是自己的长女孙鲁班。
孙鲁班显然是坐在亭中等着父亲。见孙权走近,起身后缓缓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王。」
孙权醉了酒,又不愿被内侍搀扶,略带摇晃的自己向孙鲁班所坐的亭中走去。见父亲过来,孙鲁班连忙快走几步,搀扶住了父亲的手臂。
孙权轻声说道:「大虎,如何还不去就寝,已经这麽晚了。」
孙鲁班答道:「听说父王明日就要出征了,女儿舍不得父王,因此想与父王说说话。」
孙鲁班搀扶父亲坐下后,转身在亭中的几案上用手提起一个精致的小铜壶。孙权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女儿在几案上放了个小炉子,刚刚的小铜壶似乎就一直放在炉子上面。
片刻之后,孙鲁班把杯子双手捧到孙权面前:「父王,这是女儿温的蜜水,给您解解酒。刚才见您走路都在摇晃了。」
孙权轻笑了一声,酒宴之上,孙权从来都是以酒量自矜。听闻女儿让自己解酒的话语,不禁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迟疑的接过杯子尝了一口。
蜂蜜的味道不浓不淡,饮用起来刚刚好,确实去了一些嘴中残留的酒味。
孙权两只手捧住了温热的杯子,笑着对女儿说:「前些年为父还与魏国交好的时候,曹丕曾遣人给为父送来一些西域产的石蜜来。」
「那时你还在周家,为父也没想起来给你留一些。如今吴魏两国连年作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让你吃到些石蜜了。」
孙鲁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孙权见女儿神色中似有些哀伤之意,随即说道:「大虎,你回为父身边已有几年了?」
孙鲁班抿了抿嘴,缓缓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年又这样过去了。女儿算一算这时间,竟也有了将近四年了。」
孙权子嗣不多,而孙鲁班就是孙权和步练师所生的长女。孙权素来极为疼爱孙鲁班,甚至亲自选了『大虎』两字作为孙鲁班的字,以求孙鲁班平安无难。
周瑜之子周循颇有其父的风采,因此孙权六年前将十七岁的女儿嫁给了周循。
不过周循结婚两年后便因病去世,孙权不忍女儿独自在周家守寡,于是又遣人将女儿接回自己的吴王府内。
孙权小口饮着杯中的蜜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吸了一口凉气入肺之后,随即看向女儿问道:「大虎,你与为父说说,恨不恨为父?」
孙鲁班低头说道:「世事难料,谁又能说的准呢?父王本是给女儿找了一桩好姻缘,女儿哪里能恨父王呢?要说恨,女儿也只是恨那周循走得早罢了。」
孙权静静地看着女儿的侧脸。
孙鲁班继续说道:「说起来都已经四年了。恨当然是恨的,不过有些时候,女儿还是会想他的。」
孙权听到这里,反而叹息了一声:「大虎,你恨周循却也想那周循。为父又何尝不是呢?如此佳婿,却早早就走了。」
「而且不仅是周循,而且周循之父周公瑾,孤也是又恨又想。」
孙权轻咳了一声,却因为饮了太多酒,咳得愈加厉害了。孙鲁班见状,连忙站到父亲身后,替他轻轻拍着背。
孙鲁班说道:「父王为何想他的父亲呢?父王的想,和女儿的想,应该不一样吧。」
孙权答道:「确实是不一样。大虎,你少时父亲就让你与孙登一起学习经典丶议论时事。你可知为父为什麽会恨周公瑾?」
孙鲁班想了一想:「莫非是恨他在外掌兵?」
孙权点了点头:「周公瑾要抗曹,为父就给他军队抗曹。周公瑾要攻荆州,孤就筹措军资人马让他出战,甚至周公瑾还向为父求兵以图攻伐益州。大虎,当时为父在建业,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