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阜是计划之外的人丶他的发问也是计划之外的提问。
除了杨阜之外,司马懿丶辛毗等人都是到过汉中的,对战事和对蜀国的看法基本一致。
未雨绸缪嘛!再苦也不能苦军事。
只有杨阜是个变数。
杨阜从容道:「杜长史要修武兴关丶要修武街城。武兴关要修得如阳平关一般,武街城要修得如祁山城一样。」
「这两条我不反对,前线修城乃是正经军事,一边驻军丶一边用军队修就是了。」
「可军道和固定营房,这两个也是当下急需的吗?前线打了半年,雍州秦州耗了多少民力财力,就不能缓一缓吗?」
曹睿默不作声,准备看看曹真与杜袭怎麽与杨阜辩论。
大魏的这些重臣们,历来处理事务的时候都是一团和气。
曹真也好,司马懿丶陈群也罢,都是曹丕昔日的嫡系班底,都是『先帝一党』。
而杨阜在先帝时并无太重恩遇,甚至地位还下降了一些。从曹操征汉中时的行益州刺史,变成了城门校尉。
杨阜算是真正在太和一朝得用的重臣。
杜袭无奈,看了一眼杨阜之后,又侧脸与曹真对视一瞬:「杨刺史,如何能说是我要修关修城呢?是大魏要修!」
「蜀贼就在南边丶地理军事就是这般,如何能弃之不理?」
这话里还藏着一层隐藏意思。
杜袭说的修关修城,本意是想让雍州领了武兴关丶秦州领了武街城。一州负责一地,岂不美哉?
可到了杨阜这里,就变成了用驻军来修!这是一回事吗?
杨阜回应道:「城要修丶关要修,这两个是紧急之事。但修军道丶修营房,是不是可以缓上个一年呢?」
「蜀军刚败,岂能这麽快就再度进犯?」
「还望杜长史体恤民力啊!」
杜袭胡子都要气歪了,杨阜话里话外丶怎麽好像都是他自己要搞这些建设?
更何况……
大将军你说句话啊!
在后面愣着干什麽,怎麽也不争一争?
杜袭道:「天下万事,军情最重!不过两座城丶些许军道营垒而已,赶在年底之前修好,明年不就没事了?」
杨阜驳斥道:「雍州疲惫,难以供阁下驱使!且不说陇山道丶陈仓道转运之辛苦,就说新安排到雍州的十万羌人丶七万汉中民,吃穿用度都要州里来挤!」
「非不愿也,实不能耳!」
杜袭冷笑一声:「若是蜀贼再度进犯,依照杨刺史之言误了军务,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杨阜丝毫不让:「与蜀贼何干?现在论的是雍州民力!」
杜袭接着追问:「州中是不愿管了?」
杨阜道:「这般徵调,就不能等到明年麽?现在又不是战事紧要之时!再苦一苦百姓是吗?」
「停停停!」
眼见二人你来我往,言语与神情间的火气越来越大,曹睿连忙叫停了二人。
这件事的逻辑很简单。
杜袭说的军务是必要的。城该修丶关该筑,杨阜也没有否认这一点。
真正纠结之处,还是由谁出钱出力。
按照杜袭之语,是要徵调雍丶秦二州百姓,在年底之前修建完毕的。而杨阜作为雍州的当家之人,资财方面的困难也是实际存在的。
更何况,大将军府初至陈仓丶岂能第一个方略就被雍州州里压着?这是杜袭坚持的原因。
杨阜坚持,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当下认了,州中出力出钱不说,还要一直被大将军府管着吗?
那杨阜这个雍州刺史,还不如做大将军长史算了!
曹睿一眼就看透了二人之间的分歧,也知道曹真忍着不掺和的原因。
曹睿环视一圈,轻声说道:「杜卿有杜卿的道理,杨卿也有杨卿的为难。」
「司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