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妞脑海中空白一片,惊恐的小眼睛害怕地看着人。
不仅仅是因为被吓到了,更是因为她生来就如此,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她也很难不害怕和惶恐,仿佛害怕这个词刻在了她的基因里。
手中的碗未拿稳,差点撒出里面的水。
她慌里慌张,拿两只手捧着,才算是勉强抱住了。
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吃惊地瞪着眼前的人,好像在看苏醒的野兽。湿漉漉的眼眸里全是水雾,害怕藏在眼睛最深处,哪怕眼前人娇弱又无害。
“大姐。”
好一会儿,才响起那蚊蝇似的声音。
于二妞抱紧了自己,这样哪怕有人揍她,她也可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胳膊里。
然而没有人揍她,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那双清透见底的眼眸轻轻颤动,视线扭转,把一切都印入眼帘。
糟糕的屋子,缺了豁口的碗,胆怯抱紧自己的女娃,呜呼吹响的小窗,几乎要剥落的红漆。
这屋子小的可怜,她躺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冷风从屋角的缝隙里透过来。
而眼前……
细细小小的胳膊下,黑亮的眼珠中坠满了泪水,湿漉漉地蒙在眼睛上。
那是一双属于五岁女娃的眼睛。
好像不是看到亲近的人从昏迷里醒来,而是看到有人提刀顶在她头上。
于二妞声音小小的,眼泪蒙蒙,细弱的声音听不真切,但那惊恐的表情却很明显。
于是,于桑之那双安静又漆黑的眼珠子便落在了女娃脏兮兮又惶恐的脸上,停顿了。
室内安静得出奇。
几乎连时间都停滞——
就在这一刻,屋外却传来了极为聒噪的声音。
是一个刻薄寡恩的嗓子扯着喉咙在喊:“于家的,你们家的鸡又跑到我家去了,快赔钱,赔银子。”
这是麻婶子,生性厉害,住在于家的隔壁,时不时就要占点乡里乡亲的便宜,但自己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何况她这人,嗓子颇大,又放的下脸面,若是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这村里没几个是她的对手。
哪怕秀才遇到兵呢,也有理说不清了。
麻婶子风风火火地进来,把布鞋踩出了火花,踏在平实的地面上,咚咚咚得响。
“于家的,我可不是好惹的,可别想混过去,你家鸡踩了我不少菜,你不吭声难道就不用赔银子了吗?”麻婶子唾沫直飞,整个人带着风,路过于家的篱笆时,扯起一阵劲风:“我告诉你,没有这样的好事!!”
“啪。”篱笆门被毫不客气地甩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响。
麻婶子第一眼看过去,黄土空旷的院子里没什么人声,便一点也不见外地往屋子里走:“告诉你们,我麻婶不是好惹的,你要不出来,那我就进去!!”
话还没落,她就已经一脚踏进了屋里。
正巧和两双眼睛一起对上。
一双是于家二妞,埋在肩膀里,糯叽叽的,看着就好欺负,麻婶子不放在眼里。
但另一双清凌凌的,漆黑透亮的眼珠分明安静平和,但麻婶就是感觉背后窜起一阵冷汗,让她进屋的脚顿在了门槛外。
“哟。”好一会儿,麻婶子才回过神来,那一股子冷气散去不少,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于家大妞醒了,那行,恰好,你家的鸡跑我院子里去了,你说,怎么赔吧?!”
麻婶子立在原地,双手叉腰,凶恶的嘴脸一露,把于家二妞吓个半呛。
“大……姐”于二妞连话都说不全了,窸窸窣窣地往大姐身后缩。
一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