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朝中很多人会极力反对的。”赵都安笑道:“新政从筹措那一刻起,就注定被无数人反对的。”董太师缓缓点头,看向赵都安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对手中那本“手稿”,也愈发期待。“老夫观你这手稿中,考成法只写了小半,后面这‘摊丁入亩’,如何解?”董太师问。还有?才一半不到?学士们愣住了。赵都安却没急着说,而是看了眼桌上的毛笔:“墨汁不够了,白纸也不够了。”众人:“……”董太师扭头,目光一扫,随手指了指后进来的几个学士:“磨墨,换纸。”王猷等学士难以置信,尤其眼高于顶的王公子,更险些变了脸色。让他给一个草芥之身,以卖脸蛋与心狠手辣崛起的面首打下手?门阀贵胄出身的他,无法接受。莫愁这会也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淡漠:“没听见么?莫非还要让太师亲自来做?”“……不敢。”王猷几人怂了,只好不情不愿,取了新墨汁倒入砚台,又给屏风换了一页新的白纸。赵都安揉了揉嗓子:“说的口干舌燥。”“……”一名学士叹息一声,起身去泡茶。另一人拉开抽屉,取出中午时,赵都安给他的梨子,物归原主。夜风清凉,赵都安慢悠悠吃了只梨子,又喝了一盏茶,也是留时间,给这群读书人消化方才所得。约莫一刻钟后,他才拍了拍手,吸引注意力,笑道:“方才,我们说了吏治。但归根结底,如今朝廷最大的难题,乃是一个钱字。韩学士的十策,若只是为国敛财,是有效的,我所批判的,并非其无用,而是其弊端太大。”韩粥面红耳赤,道:“赵君莫要再提,有何法子,还请讲来。”赵都安笑笑,也不再揶揄他,正色道:“关于钱字,我想分两部分来说,第一部分,还是白日里,诸位商议的,也是韩学士策略中的重点,即赋税与徭役这两大难题。”“说是两个,其实是一个,盖因徭役本身,便是税的一种。王朝国库,最大的银钱来源,也是一个税字。而大虞收税之法,在我看来,实在不敢恭维。苛捐杂税且不提,难以避免。以物抵税,又给了下层官吏太多可捞油水的空隙,而最要命的,还是自古以来,已用了上千年的‘人头税’。”赵都安在屏风上,写了“人头税”这三个字。所谓的人头税,他自不陌生,就是每一个人,都要缴,无论古今中外,都是最常见的。大虞的人头税,是典型的封建王朝形态。穷人富人,缴纳的都一样,富人自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对穷人便不同了。正所谓越穷越生……加上夭折率高,大虞百姓很能生孩子。可一个家庭,人丁越多,需要缴纳的人头税越多……逐渐无力支撑,若遇到灾年,更是交不起。要么逃走躲避,成为“隐户”,要么只能将田产卖了,去做佃户。而士绅阶层,却享有免税的特权,又有家财,于是可以肆无忌惮收购土地……于是打开潘多拉魔盒,大虞财富迅速向少数人集中。“人头税下,伴随王朝国祚绵长,势必导致朝廷可收的税钱越来越少……所以,我的第二条策略,便是摊丁入亩!”赵都安在屏风上写下这几个字,而后解释其内容。所谓摊丁入亩,其实是张居正一条鞭法的修改版,其核心变化不大。一个,是将乱七八糟的各种税,只折抵为唯一,就是“白银”。朝廷只要银子,一改以往缴纳物品,或服徭役等烂七八糟的名目。这里倒是与韩粥策略中的一个类似,便是服徭役的百姓,只需缴纳银子,而徭役所需的工人